宋然笑呵呵的捻著長髯,對著安榮貴道:“倒是榮貴兄想法甚多啊!”
“這玉螭虎瞧來不好相與,老夫勸榮貴兄還是熄了心火莫抗大流罷!”
安榮貴聽得這話不由得勃然色變,但不等他開口宋然便輕聲道。
“老夫亦算是看得明白,天下大勢變則通、不變則死……”
“土司之制以保我等諸家千年,怎有一成不變之理?!”
安榮貴盡管嘴里說著看不上宋然,但實際上對于宋然的學識和本事還是承認的。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來這里與宋然商討,宋然的這一番話說完安榮貴也沉默了。
“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各有教令……”
宋然望著安榮貴,輕聲道出《史記·太史公自序》的這句自序。
“順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則亡!!”
相較起諸人最緊張的其實還是播州土司——楊愛。
為何?!因為他家的資產是最大的啊!
據憲宗成化年,右副都御史何椒丘所著《勘處播州事情疏》所載楊愛他爹二十四世土司楊輝名下資產有:
田莊一百四十五處、茶園二十六處、出產黃白蠟的蠟崖二十八處、獵場十一處、漁潭十三處。
此外楊氏還在播州地區開挖銀鉛礦,每年出產白銀一萬余兩、黑鉛萬余擔。
同時還設有鐵冶二十四處,開采鐵礦、冶煉生熟鐵。
《勘處播州事情疏》更載曰:
“楊輝者估產有:金五千兩、銀十五萬兩、紅珊瑚十株、珍珠簾四幅、玉圭二笏……”
“大走盤珠二枚、寶石三斗、珍珠四斗;其一百余處莊田每年可收子粒六萬余石……”
“有馬五百余匹、牛二千余頭,獵場、茶園、漆林、杉山、豬羊等項不計其數……”
而播州因為是最早歸順于大明的,為表優待每年只需納兩千五百石糧的稅賦。
要知道,隔壁的水西安氏可得納三萬石啊!
而更嚴重的問題是,楊愛的腚眼可不甚干凈啊。
“私自使用火者、內使,擅自將民人一百余戶編為匠戶,令其在機織院造龍鳳蟒袍……”
“強捉民女百余人充彩女、樂戶,詐傳圣旨擅立‘金龍門’、私鑄‘上輕車都尉’金印……”
“私造旗纛、金瓜、斧鉞等……”
這一樁樁、一件件已經形同謀反了,從前之所以沒動他是因為現在已經尾大不掉了。
楊家在播州經營千年、擁兵近十萬,且播州地方險峻瘴氣橫行,難以用兵。
而這一次,看起來與往日著實不一樣啊!
若是這玉螭虎不好搞定,楊愛一念至此臉色不由得陰郁了幾分。
毛銳來找到他的時候,楊愛其實是想要推脫不來的。
但又擔心明廷借此機會以謀反之名發兵,戰事若真起來勝負難料。
此時的楊愛還沒有到二十九世土司楊應龍那樣二哈,非要裝一把犢子跟大明搞搞震。
結果就是身死族滅,被徹底的改土歸流。
他這次來最主要是親自接觸這玉螭虎,看看他是何態度、有無回旋余地。
然而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楊愛一點兒也不覺得樂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