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禮運》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突然聽小公爺講起《禮記》來,諸人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很快的,小公爺就解答了自己為何如此說。
“夫子時選賢與能,何其難也!便是到漢時、唐初,門閥橫立之下寒門士子亦難登朝堂……”
至隋初創科舉方才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種狀況。
然其規模較小,每年上郡才舉薦三人,中郡舉薦二人,下郡舉薦一人。
如此選拔如何滿足朝堂所需?!
由于選拔甚少整隋朝一代,只取秀才十余人。
然而即便是這十余人中,亦生出不少名士。
房玄齡、杜正倫、許敬宗、岑文本……等,皆出于隋末秀才。
宋代科舉的發展,這才逐漸的讓寒門士子有機會踏足朝堂。
“夫子之言,當識其義而非只識其字。”
朱厚照這會兒抄的是手都在打抖,然而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支支的狼毫沾飽了墨汁靜候,上面的楷書工工整整。
“縣、鄉之間,可有賢能么?!縣內衙役,可算賢能么?!”
張小公爺這個時候已經轉過身來,對著劉健便是一字一句的問道。
劉健被玉螭虎這突然的逼問,直接堵了。
“縣令之中,又有多少熟知《大明律》?!有多少有偵緝之能?!”
“他們中精于籌算者幾何?!若有上下其手者,可能查乎?!”
劉健苦笑,這些話他真的無言以對。
明初算學尚有考量,后來諸先帝下時興時廢。
但多數只考明經,莫說是算學了。
便是《大明律》也只是稍微考一下,很多讀書人摸不清《大明律》都是正常的。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弘治皇帝稍稍想一下,臉色頓時發青。
一大群籌算都不會、《大明律》也不熟的官員,他們在帝國的下層能做什么?!
偵緝之能更不用說了,他們會個卵子的偵緝之能啊!
朕要他們去是吟詩作對的么?!白給他們發俸祿的么?!
“帝國于鄉間之力,等同于無。”
弘治皇帝聽得這話臉都黑了,然而他也知道這是事實。
朝廷政令能到布政使司就不錯了,布政使司會不會遵旨都不好說。
“此為我大明如今之弊,然我大明漸變中……強矣!”
張小公爺一字一句中,說的很是辛苦。
他既得考慮到弘治皇帝他們的接受度,又得考慮到如何介紹后世的正確之路。
哪怕是時至今日他都不敢輕易的開展工學,盡管他知道若要大明富強則工學必不可少。
然而工匠到底是屬于“匠籍”,也就比賤籍稍微好一些。
甚至一部分直接就是賤籍,這在秦漢前乃是未有之勢。
甚至宋代匠人地位,也沒有那么低下過。
然而前朝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他們不希望太多的手藝被民間掌握。
尤其是冶煉、鍛造、印染……等這類,所以當時管控嚴厲。
以至于匠籍的婚喪嫁娶,都被嚴厲管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