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講到這里停了下來,閉目任眼淚輕輕滑落,每一次想到鴛溪鎮,想到爹和鴛溪鎮所有無辜亡命的人,以及后來被滅宗的諸葛宗,小七都要落淚。
可憐他們如同自己一般,無知無覺中就成了被針對打壓甚至是打殺,不給留任何活路的螻蟻。
她等到眼淚被風吹干,才接著說道:“那些世家與你云家別無二致,自負出身高貴誰都不放在眼里,大張旗鼓來諸葛宗想要招攬我為他們所用。
玉琰師兄以我是內門親傳弟子為由想打發他們離開,卻無意中惹得他們所有人發怒,揚言不交出我便滅了諸葛宗。
諸葛宗有一位老祖,飛升時曾留下了世間不二的護宗法陣,只要法陣不破,即使人間所有力量集結到一起也動不了諸葛宗哪怕一個燒火弟子。
可宗門法陣最終還是破了,全是拜你家麟兒所賜。
老山羊,你家的麟兒,她身為宗門中人不念宗門一絲好處,私下向外人透露宗門大陣弱點,讓各大世家集合其他三大宗門,破了法陣。
法陣被破,整個宗門除過世家子弟九成九遭到屠殺,十幾萬人的大宗門啊,一夕之間化為煉獄,就是拜你家麟兒所賜。
宗門大陣被破,他們開始屠殺宗門弟子之時,那個死賤人在云家人的接應下安然離開。
諸葛宗因她漫山遍野布滿尸體,還被放滿了野靈,那些死去弟子的尸體最終全都成了野靈的美味佳肴。
諸葛宗被屠,宗門自此消失,可劫難還沒有結束。
我與諸葛玉琰諸葛玉馨還有小師弟諸葛玉茗費盡心力從劫難中逃出生天,云麟兒那賤人竟帶人在人間最亂的暗域中尋到了我們的蹤跡。
我們三個大點的處處防備她,才沒有遭到迫害。
可憐我那最小的師弟玉茗,他才9歲,剛進了宗門,因為天賦異稟被收為內門弟子,與我掌門師哥同為玉字輩,他在宗門都沒待幾天就隨著我們逃亡在外。
你那好麟兒扮好人引他出去,捉了他斷他骨取他髓還不夠,竟把他做成了人彘放在酒甕中掛于城門示眾。
我最后一眼見他時他還尚在城門上掛著,看見我的視線望過去,他猶自露出了笑容。
他后來,被嚇被虐待被餓致死,可我無能為力無法救他。
一個天生一副笑臉總是面對任何人都笑嘻嘻的小男孩與你家麟兒有何等深仇大恨值得她那樣對待!”
小七心里浮現出玉茗掛在城門前時的模樣,在那個不大黑色的甕里,他的人也已經成了小小的一個,肩膀處赫然可見胳膊被砍斷后的整齊切口,切口上還尚有血水流出,根本無人與他把傷口裹住。
剛看見他的時候,他雙目無神的耷拉著,玉琰師兄屈指吹響聯絡的哨音,他才睜眼朝著我們使勁抬頭望過來,眼底都是喜悅。
他看著我們嘴動了又動,想開口卻沒敢講話,生生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他怕出聲后暴露了我和師兄師姐的位置,抿緊了唇對著我們笑,以示他現在還活著,甚至還笑著搖頭示意,讓我們別管他趕緊走。
那個小小的可憐的他死了,見他最后一面的情景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夢魘,我到底沒能護住那個毫無背景的小男孩,讓他遭受非人的虐待致死,午夜夢里,還總是見他凄然笑著。
麟兒便是寶,我那師弟就該是螻蟻,簡直欺人太甚!
小七心底里交織了各種憤怒與火氣,只想在這一刻一次爆發出來。
她淡淡地開口:“曾經沒誰為我與那些無辜的人講道理,他們沒一個人能通過講理而活命。
你們這些自視甚高權力擎天的名門望族也向來厭倦與螻蟻講理。
在你們眼里心里,誰讓我們生來就渺小,死了與你們而言,那是活該。
今天,我真是閑的緊,才拉著你們在這里講什么前因后果,講什么理。
其實我只是單純的想,我小七,即使要讓你們死,也先講講道理清算因果,我和你們終究不是一類人,你們才是這世間天地間披著人皮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