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拉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墻壁角落,一盞小圓燈正散發出穩定的綠光。
這是代表生機的顏色,所以往往會被各種族不約而同地采納為順利的代表,看來地精也不例外。
“不,并沒有。”
“法克!”李察扶著輪椅沒動,但渾身肌肉卻微不可查地繃緊了。
他沒感覺到對方的敵意,這是暫時尚未痛下殺手的唯一原因。
但倘若有需要,作為一個高明的劍士。李察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個體弱多病的地精根本不會有機會出口半個字,就會被他當場格斃湮滅一切生機!
遺址位于火山地脈之中,原本環境相當溫暖甚至有些燥熱。但此時此刻,肅殺的寒意肆虐,仿佛突然間由盛夏轉為凜冬!
寥拉慢慢轉過身,對高山堡領主做了個放松的手勢,用極其緩慢的語速說道:“我不會那樣做的。”
“哦?”領主大人絲毫沒有因此放輕松哪怕半分。
真正的強者絕不會把自己的命運寄托與別人的憐憫,他也不例外。
“因為我快死了。”寥拉長嘆一口氣,剛才的興致勃勃頓時蕩然無存,滿臉都是頹喪和苦澀交雜,“就這么簡單——地精智者們復興種族的那種愿景很偉大,但我快死了,一個將死之人沒法承擔那些。”
“別這么悲觀。”李察的語氣稍微軟化了一點。
他向來吃軟不吃硬,別人越使勁威脅他越是剛烈,反倒偶爾示弱更能激起他內心尚存的憐憫。
這種脾性在某些人看來純屬不可理喻,但在另外一些人看來,是比金子還要寶貴的特質。
“天賦能幫助我抵抗血脈中遺傳的心靈風暴后遺癥,讓我保持頭腦清醒,但這種幫助不是免費的!”寥拉搖搖頭,痛苦萬分地說道,“每時每刻都要以燃燒最本源的自我為代價!”
“我還以為你已經徹底免疫了。”
“很可惜,并沒有。”寥拉低頭凝視著自己干癟的手掌,“那種癲狂就像是陰影,從來不曾離我遠去,毫不留情地日夜糾纏噬咬著我的靈魂。它在逼迫我,試圖讓我屈服、讓我軟弱!”
領主大人不禁默然——這代價未免太過沉重。
如果說生命是一片半畝方塘,那么“自我”就是里面的蓄水。從出生到成長,水位漸漸上升;由衰老至死亡,則是水位下降。
眼下寥拉額外多了一條漏水的裂縫,情況自然非常糟糕。而且更糟糕的是這種流失,哪怕圣光神術也一樣無法彌補。
“隨著我的智慧增長,陰影的力量也愈發強大,近些年已經漸漸讓我難以抵抗!”寥拉繼續說道。
“那你就不能別再繼續增長智慧嗎?”李察冷眼打量著地精,覺得這貨肯定腦子里有包。
就算復興地精的時機還不成熟,也完全沒必要往死里折騰自己。換他是寥拉肯定得竭力避免智慧增長,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沒準就能等到轉機。
寥拉被這句話問得愣是半天沒說話,最后才勉強磕磕絆絆地回應道:“那……那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個經歷過四季輪回的人,試圖跟夏天的蟲子解釋什么是冰。
“哦。”領主大人點點頭——完全不懂。
他的疑惑就那么明明白白寫在臉上,讓對方想忽略都十分困難。
“就好像你們人類沒法控制自己不長高一樣,地精也沒辦法控制頭腦持續發育。”坐在輪椅上的地精總算理順了語言,“這導致自我燃燒速度越來越快,漸漸難以支撐。”
“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領主大人總覺得神術辦不到的事,系統未必不行。
力敏智魅四種屬性,零零散散幾十種技能,說不準哪一個就能起到化腐朽為神奇的關鍵作用。
“真的?”寥拉乍一聽,倒是很明顯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