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年邁的母親、年幼的弟弟妹妹,她們知道我死了后會有多么傷心?想起這些,我哭得更大聲了。
死,有時竟是這么地難。
“咣啷”一聲,關了一天的大門被人踢開了,緊接著讓我眼花繚亂地進來幾十個身穿制服的人,是公安。
他們直沖入正屋,將正酣睡的趙小谷五花大綁了起來,又屋前屋后搜索了一番。最后,我和趙小谷,還有那些塑料雷管,就直接被帶到了公安局刑警隊。
事后我們得知,那三個混蛋的家人被趙小谷嚇破了膽,又懾于公安的厲害,于是主動勸說他們的兒子自首了。
我是受害者被找來錄取口供,而趙小谷則是個危險人物,被強行控制。
那三個畜生供認不諱,我也厚著臉皮復述承認。事實清楚明了,大家不過是來走個過場。但那三個畜生實在太幸運了,他們碰上了“嚴打”。
一個家伙在法庭上剛說了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馬上就被判了死刑立即執行。另兩個在他們父母的極力運作下,也是無期。
趙小谷也未能幸免,因恐嚇他人危害公共安全,被判了有期徒刑三年,緩期兩年執行。
我心中之恨稍解,但這件丑事卻無可避免地世人皆知。媽媽來看我的時候,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被判死刑的和無期的,村人也就開始時唏噓幾句,后來就不怎么關注了。而我的事情,卻讓他們保持了極長時間的興趣。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不聊到我,似乎日子就過不下去。
他們不僅背地里聊,當著我的面也聊,而且恨不得讓我聽見。每一次出門,我都看見他們毫不避諱地對我指指戳戳。我出一次門,回來就要哭一次。
那個曾想霸占我熨斗的小媳婦竟然嘻皮笑臉地問我。
我大叫一聲一巴掌甩了出去,然后快速地往家跑去,身后傳來她罵罵咧咧的粗言穢語。
我趴在枕頭上嚎啕大哭,想死的念頭又油然而生。
三歲多的童童懂事地給我遞過了毛巾。我看著他晶瑩又有些怯懦的大眼睛,悲從心來,一把把他抱了起來,哭得更加厲害了。
而童童摸著我的背細聲細氣地說,“不哭、不哭,媽媽不哭、不哭,乖媽媽!”
在農村出了這種事情,你就等同于被判了死刑,而且還不如死刑來得痛快。
你犯了別的事情死了,別人頂多會說你幼稚,說你不識好歹,不管怎么著那言語中多少有些同情,有些恨鐵不成鐵。
而出了這種事情,就算你死了,你也要不知會多少輩地做為人們的談資出現在茶余飯后,而且很有可能他們還會添油加醋,無中生有,讓你成為這種齷齪事情的代名詞。
換句話說,出了這種事情,你在這個村子里基本上就是遺臭萬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