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務室把臉簡單處理下后,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田間的小路上獨自兜起了圈。
昨天還是兩情相悅,今日就如不共戴天,這太突然了,怎么會這樣?
我輕輕摩娑著我的臉,上面粘滿了紗包,已腫脹地老高,還火燒般的疼。我一向引以為傲的光潔臉蛋,從此以后就要多幾個疤痕了。我心下黯然,轉了一圈又是一圈。
“娶老婆是為了過日子的,知冷知熱是最好。長得好看就是一開始的熱乎勁,后來大家比得就是誰的日子過得紅火了。”我腦中回想著媽媽的話,反思這一年的婚后日子。
有些錯誤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我現在承認,夫妻知冷知熱才是最好。
細想下,婚前不說,婚后嚴若萱基本上就沒過問過我什么。不管我在外面玩得多晚,不管我在外面幾天,回來后嚴若萱從來沒有過抱怨。
我喝得酩酊大醉時,嚴若萱也沒有表現出討厭,難得的就是勸我以后少喝一點。
哪個已婚男人不渴望自由?剛開始,我確實挺高興的,心道娶了個知書達理的老婆。城里人,果然不像玩伴小雨、阿慶他們的老婆,一天到晚除了灰頭土臉就會嘮里嘮叨。
而今我倒是不以為美,反過來挺羨慕他們的了。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你在對方心里有多重,對方就對你有多羈絆。愛的另一面從來不是恨,而是漠不關心。
我在嚴若萱的心中到底占了多大的份量?她有沒有真正地把我當作丈夫?
回想起來,我們之間好象除了夫妻生活之外,連個交流都是最基本的。若不是同一屋檐下生存,我們可能也就見面點個頭而已。
過去她是什么樣子,我不能干涉,好像也無權知道。現在她想什么,我有義務明曉,卻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而她對我,自始至終似乎都抱著得過且過、相安無事的無所謂態度。
我越想,心里越難受,越想,心里越悲哀。結婚都快一年了,昨日似乎還如膠似漆,今日才猛然發覺,彼此不過個認識的陌路人。
月亮西懶,冷露濕發。夜很深很深了,我才慢慢地向家踱去。進了院子,父母的房間還亮著燈,我的房間一片黑暗。
次日天還沒有完全亮好,我就騎車出門了。我沒有去上班,而是跑到東單湖邊,坐在南堤上,看著搖動的蘆葦,看著追逐的水鳥,以及更北面分外清晰的羽山,看了整整一天。
我出門是不想讓父母擔心,我坐在湖邊是不想滿臉嚴若萱的杰作,被同事笑話,讓夫妻關系更為緊張。誰不希望夫妻和睦,家庭美滿呢?
傍晚時分,成群結隊的中學生騎著自行車從我身后經過,他們放學了,我也該回家了。
當我饑腸轆轆地剛進家門,媽媽就告訴我說,萱萱回娘家了,她們怎么攔也攔不住。媽媽讓我明天去岳父家,說幾句好話把媳婦接回來。我聽了未置可否,先去廚房找些吃的。
接下來的兩天,我不管父母的催促,硬著心腸沒有去接嚴若萱。而嚴若萱也沉得住氣,一直沒有給我打電話。
第三天,我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