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鄭世桂又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中年人突然問鄭世桂話時,就已看到了他的大名,但是名字底下“領取”欄卻署上了別人的名字。
浸淫此道多年的中年人一望就知是怎么回事,他再問了鄭世桂幾句確定后,本著與人為善的良知,又裝腔做勢翻完了花名冊,才告訴阿桂沒有他的名字。
可惜!鄭世桂不識好人心,一心想攀個高枝。
知道了結果,中年人屏氣凝神坐在辦公椅上看著鄭世桂,等著他即將到來的歇斯底里的大嚎聲。
看門師傅站在邊上,也未雨綢繆地預備起勸慰說詞。不料阿桂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沖他們倆笑了笑就轉身向門外走去。那表情居然有著嫣然的感覺。
“孩子”看門大爺聽得出自己的語調帶著顫音“你,你沒事吧?”
“沒事”鄭世桂站住,頭也未回地說“命中注定的,這怨不了誰”語氣輕松地讓人膽寒。
“真沒事?”中年人不放心地追問一句。他管了三年名單,可是什么事都見過的,不由得惋惜起一個才子就要這樣被毀滅了。
“沒事”鄭世桂一副看破世事的語氣“大不了,回家挖水晶。”鄭世桂走了出去。
這一句話讓中年人放了心。他就怕阿桂萬念俱灰,啥也不想,那就一了百了了。現在他看到阿桂前事剛完,后面就琢磨著挖水晶,心道此人果然不同一般。
鄭世桂在大門口努力半天未果的無謂、堅強,現在不請自來地盡忠職守了。
他自己也心下奇怪,照理說自己該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怎么會這般渾若無事呢?難不成還真如開文哥所言,成大事者都有寵辱不驚的氣魄?
這個,自己也太過厚顏無恥了吧,連做做難受樣子的過程都直接省略了,這也蠻符合開文哥所說的成大事所具有的無情無義。
鄭世桂稀里糊涂地就高興了起來。他走到城中熟食鋪,把身上的錢全掏了出來買了半只燒雞,也不要包裹,直接用手拿著,邊走邊啃回了家。
異常香甜地睡了一夜,早上鄭世桂還蜷頭縮腿地躺在被單里時,就被虎頭虎腦地鄭世成搖醒,說俺大叫你呢。
鄭世桂不情不愿地穿衣起來,走到正屋時,看見父親鄭朝宗正在洗臉。邊上四腳方凳上,放著他出門時背負的綠色軍包。
“俺大回來了”鄭世桂揉著惺忪睡眼問候父親。
“嗯”鄭朝宗悶聲應了一下“你考得怎么樣?”
從村北到家這一路,鄭朝宗聽好幾個人和他說起朝元兒子考上大學的事,心里惦念起自家兒子考地如何,就不顧長途勞累,連走帶跑地回了家。
“又被哪驢日的頂了,以后我和你賣水晶,不再……”這邊廂鄭世桂連罵帶劂地正痛快著,那邊廂借洗臉掩蓋內心慌亂的鄭朝宗“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李開文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地說了句“急火攻心。”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幾千年形成的“官本位”傳統在鄉間根深蒂固,除了求得一官半職算是正經出路,別的行業你做得再如何紅火,也不過是三教九流的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