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書生低頭微微一笑,滿是細微血珠的俊朗臉龐浮現出的笑意顯得格外慘淡。
做為一名踏入洞玄境界的大劍師,這名身著青衫的中年書生應人之邀前來刺殺公主殿下,在知道公主身旁那位老人實力后,本以為這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情。
然而為他提供情報的那方勢力,并不知道公主殿下身旁的那位老人在草原上踏入了洞玄境界,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那位昊天道南門行走居然選擇了棄劍從念。
即便如此,本來今夜也不會完全沒有再戰之力,只是這位大劍師沒有想到,那些車旁的大唐侍衛竟能給自己造成如此大的麻煩,從而被呂清臣計算出了自己方位。
被同境界的強者尤其是念師算出方位,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呂清塵先控制住他的劍影,再以無柄小劍為橋念意相傷,面對著殺傷速度最快的念師,他根本沒有辦法做出應對,直接被對方的念力襲入識海雪山,震的腑臟俱裂,鮮血暗涌。
今日注定要死在北山道口,他對呂清臣老人那幾句點評自然毫不在意,然而即便是死,有些事情他也必須完成。
呂清臣說完這番話,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念師在俗人想像中最為玄妙神秘,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看似神奇的念力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在殺傷敵人的同時,也會對念師自己的精神識海甚至肉身造成極大損害。
他看了一眼遠處那位巨漢小山般的尸體,想到帝國珍貴的強者資源經此一役便要少上兩人,不禁感到萬分可惜,甚至產生了某種看著子侄輩不成器的痛惜感,搖頭嘆道:“我大唐雖然強者輩出,但有大劍師境界的人并不多,以你之能,既然出身書院,本應為國效力,怎可從賊行事?”
“賊?何為賊?清臣先生,你既出身昊天道,那么你應該知道當年欽天監被人抹掉的那句評鑒:夜幕遮星,國將不寧!”
中年書生通過侍衛們的表情早已確認己方此行的刺殺目標并不在車中,死的那個女子只是個幌子。他看了眼已經變成堆垃圾的華麗車廂,冷笑說道:“夏侯將軍想些什么我不關心,我只知道他和我的目的相同,那就是殺死你們隊伍里那名妖女!”
呂清臣想起十幾年前那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欽天監事件,沉默片刻后搖頭說道:“書院精神不論**之外,我出身昊天道況且不信這些神鬼之說,你又何必。”
“我跟隨公主殿下已逾四年,從不認為她是應兆之人。”
聽到這番帝國下層民眾絕對不會知道的秘辛,寧缺隱約間明白了為什么當年公主殿下執意要嫁入草原,而為什么對她寵愛有加的皇帝陛下最終居然會同意。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轉頭向身旁望去,只見那名清秀婢女的表情變得極為難看,眉眼間布滿寒霜。
中年書生緩緩斂去臉上所有情緒,不再回答呂清臣的話語,而是閉目深深吸了口氣,隨著呼吸,他身周的落葉開始卷動,身上的青色長衫隨風獵獵作響。
“你還想做些什么?”
呂清臣老人皺眉看著他,說道:“我等了你七十七息的時間,你始終未能調息成功,證明你腑臟已碎,氣海已毀,加上本命劍已廢,現在的你連個普通軍卒都不如,難道臨去這一刻你依舊不愿獲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