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一方城池養一方人,但人的味道反過來也能改變這座城的味道。”寧缺笑著回答道:“說喜歡長安倒不如說是喜歡長安人。”
正說著這話,他眉頭忽然微微一蹙,說道:“三四,七……八。”
桑桑愣了愣,把老婆餅塞進小小的嘴里,左手快速伸到他背上某個位置撓了兩下。寧缺皺著眉頭,接過她手里沉重的大黑傘,修正道:“不對,還是七七。”
“知道了。”
春雨綿延的長安城,在直街曲巷之間,在飛檐高樓之間,在打著傘穿著蓑衣的行人間,行走著一把如同黑色蒙塵蓮花的大黑傘。大黑傘下桑桑一手拿著老婆餅,一手不停替寧缺撓癢,主仆二人的臉上全是歡愉滿足神情。
除了賣雨傘和做馬車行的,這世上大概沒有什么生意人會喜歡長安城每年雨水充沛綿延的春天,青樓也不例外。因為前幾天發生在側門外的那場意外事故,紅袖招被強行停業一夜不說,也傳出去了些不大吉利的風言風語,如今樓外細細雨絲倒適合彈琴作畫,但大白天的看上去著實有些冷清。
有資格在擁有獨門小院的姑娘們,今日也忍不住寂寞聚到了樓前,拜見過簡大家后便湊到了絲竹房內百無聊賴地嗑瓜子閑聊打發時間,直到寧缺主仆二人踏檻而入,這種情況驟然得到改變,一時間銀鈴般的笑聲充斥樓堂。
最頂層一間幽靜的房間內,一名約摸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望著這一幕,看著手下的姑娘們的模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低聲不悅斥道:“一個個還真把自己當沒事兒干的大小姐了,蒙三,問問簡大家……記得態度要恭順些……那少年是誰,如果沒什么來歷就把他趕走,我花錢養的小姐,可不是來陪他閑聊的。”
“我勸你最好不要對那少年動粗,因為……他是我最后一位租客。”
小酒桌旁,一位中年人看著他微笑說道,腰間那把佩劍安靜擱在一旁,此人正是臨四十七巷所有鋪面的主人。
“沒事的,沒有人敢動我的人,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一句霸道的話語從旁邊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他們轉頭看去,便看見的一副老神再在的羅毅。他說的話與他的氣質極為不符。
寧缺并不知道紅袖招的老板,這時候正在頂樓冷冷看著自己,更不知道這位老板對于他逗弄著姑娘們閑聊而不務正業已經發怒,依然如常坐在水珠兒姑娘身旁,一面閑聊一面不著痕跡打聽著張貽琦之死可曾引發什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