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羅毅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說道:“以后呢我就是你們的修行教席,有什么修行上不懂的東西可以來問我,如果我不在的話呢,就當我沒有說過。”
眾人“………………”
說完,羅毅不等他們開口便離開了,原來今天第一節課是他的,但是想了想,感覺當老師很累,所以就讓給了曹知風。
羅毅走后,警入散離第三聲散鐘響起,學生們便從各自書舍走出,有些長住的學生腳步匆匆趕往灶堂,以免錯過開學第一日的特殊加餐,有些要回長安城的學生則是腳步匆匆往院方草甸趕去,以免錯過城內狐朋狗友們的慶功宴,而大多數學生則是收拾書具后,順著書舍旁幽靜的巷道向書院深處走去。
寧缺抬頭看了一眼標識牌,知道那個方向便是舊,聯想起今晨第一堂大課上那位首席教授的殷切叮囑,寧缺也不禁產生了某種好奇,揮手與褚由賢告別,便跟著人群向那條巷道里走去。
書院里的建筑分布看不出來什么規律,東面幾片西面幾廊,零散鋪陳于山腳草甸之間,但卻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平檐書舍掩雨廊間隱藏著無數條巷道,清幽安靜四通八達,如果沒有標識牌,誰都不知道前方會通向何處。
寧缺表面上嬉笑尋常,骨子里卻不怎么愿意和人群相隨,走不數步便刻意與人流分開,一個人安靜地在巷道里行走,正午的春陽罩在頭頂,把巷道旁的平檐映成整齊的黑印,剛好壓住他的右邊肩膀,感覺有些沉重。
就這般安靜走著,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出了巷道,眼前驟然一片明亮開闊,多出極新鮮的風景,寧缺將被風吹起的頭巾掀至頸后,看著面前這一大片濕地林澤,看著郁郁蔥蔥的水松青竹,才知道原來書院深處竟還有這樣一番勝景。
水澤里生著綿延不盡的蘆葦,此時沒有肅殺秋風將其染黃洗白,筆挺的腰身在春風里青蔥水嫩招展,看上去就像是密集的玉米桿田,微燥的風從澤畔的林間穿過,再被這些帶著水氣的青桿一濾,復又變得清涼宜人起來。
寧缺在濕地旁的石徑上走著,看看水中陰影里的魚,聽聽身旁林子里不知名昆蟲的鳴叫,心中那根崩緊了十余年的弦,仿佛被澤氣滋潤,被林蔭輕揉,漸漸地松馳柔軟,偶爾有同學擦肩而過,便禮貌點頭致意,卻并不加快腳步。
腳下的石板未經琢磨,上面坑突不平剛好可以防滑,從書舍巷道里鋪出,順著濕地繞了一圈,然后伸入林間,大約數千塊石塊密密砌成平道,組成了一條極長的石徑,最末處抵達山腳青林間的一幢三層舊木樓前。
這幢三層木樓外表尋常普通,沒有什么華彩重妝,也沒有什么飛檐勾角,只是簡簡單單地依山而起,但那些用了清漆的木料應該不是凡物,看著風雨經年留下的痕跡,不知在這書院深處靜立多少年,卻是沒有任何細節透出衰敗痕跡。
寧缺仰頭看著木樓上方那塊寫著舊三字的橫匾,忍不住想道,這書院里的教習們會不會太懶了些,一個藏就因為舊些便叫做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