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過借過。”
寧缺腋下夾著幾本書從書舍后方走了過來,眾人發現是他,按照平日習慣頓時冷漠停止了議論,直到他走出書舍門,走進掩雨走廊才又開始議論起那副書帖。
陛下愛不釋手的書帖,自然無人愿意直指其不好,更何那副書帖著實大有可觀精妙之處,于是但凡看過真跡的那些閣臣書家,順著陛下心意便是好一番夸獎贊嘆唏噓,高小姐這番言辭雖說稍顯夸張,卻沒有同窗表示任何疑義。
金無彩知曉高小姐先前為何說出那番話來,微微一笑也不與她唱對臺戲,順著她的話鋒,也極誠懇將那副書帖稱贊了一番。接下來諸生議論的話題便轉移到了這件事情最神秘也是最吸引人的方面——這幅書帖究竟是誰寫的?
“究竟是誰寫的?”
“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聽說是去年春天時候出現在御書房里,然后宮里尋訪了大半年的時間,那些大書家更是都被問過了,就是沒有人承認。”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香坊里面那些賣字書生們寫的?不要這樣看著我,草莽之間多英豪,大才總在山林間,誰說擺攤賣字的書生就寫不出絕世佳作?”
“你這話倒是沒有錯,但如果是那些窮苦賣字先生的作品,那他怎么把這副書帖悄悄送進御書房里?如果他有門路能夠通到宮里,又何至于窮苦如此?”
“這真是一個謎題啊,也不知道那位書家為什么始終不站出來承認,要知道陛下如此欣賞,如今又在朝中惹出這番風波,只要他肯現身,肯定無人會追究他的罪過,相反肯定有好大一場富貴在等著他。”
金無彩細眉微皺,沉忖片刻后說道:“我看那位書家還真有可能隱居在長安街巷之間某家小書畫店里,按說宮里尋訪了這般久,那位書家始終未曾現身,極有可能是他所居住的地方聽不到這些傳聞,而且宮里找的肯定都是長安城里出名的大書局畫店之類的地方,一時間也想不到那里去。”
“至于為什么那位書家的書帖能進入御書房,就不得而知了。”
她溫和笑著說出一個可能:“也許是朝中某位大臣惜那貧寒書家之才,所以私下帶入宮中,故意遺落在御書房內,就是為了讓陛下發現?但如果真是這樣,那位大臣現在也應該明言了吧?”
諸生覺著她說的有些道理,笑著應道:“如果真是陋巷之間的小店,你我散學后是不是也可以去尋摸一番,若真能找著那位書家,說不定宮里也會有些賞賜。”
陳子賢懦懦插了句話:“聽說……寧缺在東城開了家小書畫店。”
諸生聞言一怔,然后紛紛笑出聲來,覺得這種想法實在是荒唐可笑。有那來自陽關與鐘大俊相熟的學生,望著掩雨走廊盡頭寧缺快要消失的身影,嘲笑說道:“若御書房里那書帖是這家伙所寫,那我心甘情愿去親他的臭腳!”
書舍之中笑聲再起。
聽著身周同窗取笑寧缺,司徒依蘭面色不悅站起身來,把金無彩拉到書舍外,認真看著她,想要提醒幾句,但想著女伴生就溫婉寡言的性子,和這件事情本就沒什么關系,嘆息一聲轉而問道:“下午你要去看熱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