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成一般人,數月時間都沒有發現任何蹊蹺,或許便會直接離開長安,回到東北邊軍營中呈上自己的判斷,但林零不止是一位洞玄境的高手,更是一位大唐軍人,在沒有完全確定之前,他有足夠的毅力和耐心堅持下去,更何況他比誰都清楚,夏侯大將軍和軍師谷溪絕對不會接受任何含糊不清的結論。
臨行之前軍師谷溪曾經叮囑過他,長安城里的這三椿命案,最關鍵的是御史張貽琦之死,大將軍不需要他查出這些命案之間有沒有聯系,只需要他確定御史張貽琦是否真的是交通意外死亡,而沒有任何別的疑點。
“長安城郊,權貴群墓……”林零靜靜看著眼前的墓堆,眉頭緩緩蹙起,聲音輕至不可聞嘆息道:“既不能請長安府來開棺驗尸,又不可能冒著朝廷追查震怒的風險自行把這墓打開,那怎么才能查出棺里那位御史之死究竟有沒有問題?”
雖然始終毫無所獲,雖然眼看著似是陷入了困局,他依然沒有選擇離開,而是臉上漸漸流露出堅毅之色,向后退了幾步,掀起青袍前襟坐到了地面上。
他接下來做的事情對修為會有極大的損害,而且類似于在草堆之中尋找一顆小石粒,更麻煩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草堆里有沒有那顆小石粒,但他還是決定這樣做,因為只有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他才能說服自己離開長安。
就這樣,這位來自大唐東北邊軍的洞玄境強者,在墓群之間坐了下來。任由柳絮輕輕落在自己衣襟之上,任由初生的青澀桃苞在梢頭嘲諷看著自己,從晨時坐到了午后,影子由斜而縮,而他的臉色則是變得越來越蒼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林零緩緩睜開雙眼,望向身前不遠處的御史之墓,臉上露出極為震驚的神情,眼眸里卻是疑惑之余浮現出些許輕松之意,仿佛因為確定了某件事情、確定了某種推測而感到如釋重負。
抬起衣袖輕輕擦拭掉眉梢快要滴落的汗珠,他艱難地站起身來,扶著疲憊的腰深深吸了一口墓群上空混著煙味的空氣,緩慢向長安城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御史張貽琦之墓的清靜再次被人打擾,來的人不是昨天哭成淚人的家中悍妻,也不是那些身材豐腴干嚎無淚的妾侍,而是林零和數名長安府的衙役。
今天林零沒有穿那身青色便服,而是穿著一身唐軍戎服,顯得格外利落強悍,只見他回首對著那數位長安府衙役拱手一禮,輕聲說道:“大人,卑職既然愿以項上人頭做保,那么敢請問我們何時開棺?”
衙役分開,長安府尹上官揚羽蹙著眉頭走了出來。
…………
書院里,夫子的十一個弟子正在與羅毅商量書院二層樓開啟了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