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開水。”
四名書院執事用擔架抬著第二名登山者歸來,自有書院教習拿著姜湯藥物等候。
“讓讓,今天的開水肯定特別多,別擋道啊!”
書院執事再一次歸來,手里拎著擔架的柄。他們的開道呼喝聲,絕對要比大唐官員出行時的回避肅喝更加豐富多彩。
看到這一幕,想起去年的那很多幕畫面,褚由賢忍不住回頭看了寧缺一眼。
寧缺看著在后山與前坪之間往返奔跑的四名執事,微微張開了嘴。這畫面對于他來說,非常熟悉,甚至有些溫馨,然而去年登樓時的遭遇終究是經年的痛,直接讓他的手指開始顫抖起來,胸腹間生出些惡心欲嘔的感覺。
他面色微微發白,痛苦嘆道:“居然還是你們四個人啊。”
書院后山未被云霧遮蔽的區域里,石徑上的年輕修行者們越走越慢,不時有人痛苦地昏迷倒地,然后被迅速抬離。謝承運走在中段,雖然艱難但還在堅持,那位來自月輪國的年輕僧人則顯得相對輕松一些,破爛僧袍隨山風飄搖,走在登山隊伍的最前端,不時東看看西看看,不像是在看風景,更像是在尋找什么出路。
隆慶皇子雙手負在身后,登山看景一路施施然而行,不斷超過前方的登山者。他的臉上沒有驕傲沒有輕蔑,只是一味平靜,無論超過多少人或是看到山道旁昏迷的年輕修行者。即便在超過那位年輕僧人時,也不曾用余光看對方一眼。
山徑盡頭是一片濃濃的迷霧。
留在書院里的人們沉默無聲,看著遠處斜斜山徑,疑惑并且震驚于那道山徑的神奇,猜忖著那里究竟被書院設下了怎樣的禁制,竟能讓這些來自各國的優秀年輕修行者們邁步如此艱難,如此痛苦。站在角落里的寧缺也在思考分析,但他關心的重點并不是山道,而是山道盡頭那片濃霧。
隆慶皇子已經到了霧前,那么他稍后如果要登山,最低目標也必須要進到云霧之中,既然如此,無論那條斜斜山徑有何艱險困厄,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必須走過去。
來到彌漫山腰的濃霧之前,隆慶皇子沒有任何猶豫,就這樣平平常常地走了進去。稍后片刻,那位東瞧瞧西瞧瞧,顯得格外好奇的月輪國年輕僧人,也來到了霧前。看著眼前不知深幾許不知藏著多少萬年古樹山魂的云霧,先前一直表現的有些漫不在乎的年輕僧人,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靜靜看著霧氣,遲遲沒有邁出一步。
隆慶皇子消失在山霧之中,之后很長時間都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走完山腰下那段石徑,走進霧里。
想要進入書院二層樓的登山者,已經有一半被那四名執事抬了回來,只剩下謝承運等廖廖數人還在山徑下段艱難地攀行,至于那名展現出來不俗境界,被某些人寄予厚望的月輪國年輕僧人,似乎遇到了某種難題,站在霧氣邊緣猶豫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