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六百馬賊窺伺在外,運糧隊每次駐歇時都格外警惕小心,除了放出去游哨,糧車也會密集排列成圓形車隊,以防止對方沖營,雖然這樣會帶來很多麻煩,但和死亡相比,沒有任何人會嫌這么做太麻煩。
一棵快要老死的楊樹下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寧缺站起向那邊望了兩眼,搖了搖頭,戴好口罩走了過去,天貓女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
燕軍將領陰沉著臉,盯著身前的酌之華,恨恨說道:“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南方人,我怎么會被派這么個要命的差事?這種情況你還要我堅守待援?我只有兩百個人,馬賊至少有七八百,怎么守?這仗怎么打?我的態度很明確,我要帶著我的人馬上突圍,至于這些糧草留給那些馬賊又算什么?只要人還活著比什么都強,如果你要陪這些糧草送死,那是你的事情。”
酌之華強忍著心中怒意,指著四周惶恐不安的民夫說道:“那這些人怎么辦?他們是燕國的百姓子民,難道你做為將軍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
“誰來管我的死活?”
燕軍將領憤怒揮手,示意身旁的親信去召集騎兵,準備借著那群馬賊相距還遠的機會,爭取能夠快速突圍。
冬日楊林周遭,有些燕國民夫聽到了這番對話,知道自己的將軍準備棄自己而去,頓時陷入更大的惶恐之中,議論哭泣聲四起,甚至有些民夫望向那些騎兵的目光中開始燃燒起一種叫做仇恨的燃料。
酌之華和兩名大河國少女手握秀劍烏木柄,攔在燕軍將領身前。
酌之華壓低聲音不停勸說,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那名燕軍將領看著外圍的馬賊隱有噪動不安之勢,情緒更是焦慮不安,嗆的一聲拔出佩刀,瞪著身前的大河國少女們,寒聲喝斥道:“你們如果想攔我,首先得問我的刀答不答應!”
寧缺站在酌之華身后看著這幕畫面,眉頭皺了起來。直至今日他也不知道那位燕軍將領的名字,他也并不關心對方的名字,他相信如果這位將軍敢動手,絕對會瞬間死在酌之華的劍下,但此時局勢緊張,如果一旦引起內部紛爭甚至是內訌火并,那么不需要外圍的馬賊來攻,糧隊這幾百號人都會死的干干凈凈。
怎樣才能在不引起內訌的情況下,留下這支約二百人的燕軍騎兵?
那就讓內訌剛剛開始便結束,火星一點便熄滅,亂勢自然無法燎原。
寧缺從酌之華身后閃了出來,站在燕軍將領身前。
燕軍將領看著這個戴著笠帽,黑色口罩遮臉的年輕人,微微一怔,一路行來,他只以為寧缺是墨池苑的普通男弟子,不知道此人此時站出來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