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略從袖中取出手絹,捂著不停咯血的唇上,一面咳嗽一面說道:“看來書院果然把自己的利益看的比天下還重,一個小婢女都不肯讓朝廷審嗎?”
陳皮皮看著三人厭惡說道:“我最討厭拿朝政天下來說事,你們這些家伙總想著宮里那把龍椅,有人想用這件事情來試探一下小師弟的反應,有人更是直接不想我小師弟當國師,像你們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代表天下?”
“誰愿意當國師?誰在乎那把龍椅誰坐?你們這些人與書院處的境界層次不一樣,看到的世界不一樣,就別再玩這些很無趣的手段,總學著那些農村婦女思考皇后娘娘吃大蔥烙餅蘸不蘸醬來做事,只會徒然引人發笑罷了。”
陳皮皮說的這番話里沒有任何語氣極重的詞匯,只是很平實地述說著彼此之間仿佛天地一般無法逾越的溝壑,便自然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優越感和俯視感。
諸葛大人氣的渾身顫抖,何明池沉默思忖,唇角掛著苦澀而復雜的笑意,唯有王景略看著他若有所思,似乎因為他的這些話想到了別的一些事情。
陳皮皮看著這三人,心想小師弟現如今是不在長安城,不然若讓他知道朝廷里居然有人敢欺負被他珍視甚于鈔票的小侍女,誰知道會發生怎樣的人間慘劇。
緊接著,他又想起出后山前二師兄嚴肅的神情,不由心有余悸地打了個寒顫,暗想今日如果真讓桑桑這黃毛丫頭有所損傷,自己只怕會被師兄拿帽子活活砸死。
既然二師兄嚴威當前,莫說什么天樞處、南門觀,大唐軍方第一人許世,即便是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攜手而至,也無法阻止陳皮皮把桑桑帶走。
陳皮皮扛著被褥、帶著桑桑,一步肉三顫離開了戒備森嚴的長安府,在離開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話:“這件事情沒完,等寧缺回來再說。”
諸葛大人神情微凜,何明池輕輕嘆了口氣,王景略自嘲一笑離去。
半個時辰后,長安府正衙背景墻上那幅紅日東升圖,不知因何緣故喀喇一聲從中裂開,那輪紅日與碧藍的汪洋被截成了兩個世界,引來眾人一片驚呼。
或許那是因為它感受到了那句話里隱藏著的兇險。
或許這只是書院二層樓某個胖學生對大唐朝廷的一個警告。
與此同時,鎮國大將軍府。
許世漠然看著窗外的寒梅,花白的頭發被梳的根根不亂,臉上的皺紋都仿似在排兵列陣,身后不時響起的咳嗽聲根本無法令他動容。
做為帝國戰功最著的大將軍,他有足夠的底氣去面對很多事情,然而當他真的那樣去做之后,卻發現事情的發展與他設想的并不一樣。
“因為書院十二先生插手,所以卑職無法留下那名婢女,衛光明究竟靠什么在長安城里隱匿了這么長時間,他和那名婢女之間的真實關系是什么,依然沒有頭緒,至于天樞處和南門觀在顏瑟大師之死里應該承擔何種責任,也尚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