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院二先生的眼里,大唐王將夏侯或許確實不算什么太過恐怖的對手,但如今與夏侯對戰的是寧缺。
許世如此想著,然后神情漠然說道:“世間沒有奇跡。”
二師兄看著他,認真說道:“書院就是創造奇跡的地方。”
…………
“如果準備了十五年,還不能殺死此人,那么剩下的便只能憑天命,然而老師說過,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么天命。”
寧缺站在山崖上如此想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低頭看著雪湖上走來的那人,眉頭緩緩挑起,問道:“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箭匣空后,桑桑便睜開了眼睛,她撐著大黑傘,看著寧缺的眼睛,非常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因為我們必須成功。”
寧缺笑了起來,心想確實如此,不論世間有沒有天命,無論自己能不能成功,自己必須成功,那么除了成功,便不應該去想別的任何事情。
他看著雪湖上那個霸道十足的身影,說道:“你只剩下一雙無力的拳頭,半副殘軀,我還有一把新鮮的刀,我憑什么砍不死你?”
雪湖上,夏侯的身軀微微一滯。
便在這一剎那的凝滯時光里,寧缺伸出右手,在寒冷的風中握住了刀柄,手指感覺到熟悉的哈絨草的觸覺,驟然一緊。
嗆哴一聲,他從鞘中抽出了樸刀。
從很多年前開始,為了針對夏侯麾下的三人刺客小組,寧缺便習慣于帶三把刀,后來他不再需要針對那些刺客,只需要針對夏侯本人,于是他請書院六師兄把這三把刀合成了如今的一把刀。
這把刀很細長,卻極為沉重,線條流暢卻談不上美麗,刀鋒并不雪亮,一味樸實,是一把地地道道用來殺人的刀。
寧缺單手握刀,順著崖壁沖了下去。
崖壁很陡峭,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快要變成一道黑色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后方那道殘影,便是刀的影子。
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寧缺一直堅持沒有在這把刀上刻符線,而是讓它保持著原初的模樣,光滑簡單到了極點。
大概是因為,他想施展出最簡單的刀法。
因為他堅信,最簡單的便是最強大的。
便如他此時沖下崖壁,向著雪湖上那個強大男人砍過去的這一刀。
明明他距離夏侯還有百余丈的距離。
但他的刀勢已經提前出現。
便是直沖,然后橫掠,接著斜舉,最后下斬。
寧缺便是準備這么做。
他知道夏侯能看懂自己準備這么做。
他很想知道夏侯會怎么接。
如果夏侯真的接了這一刀,那么他相信便是自己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