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夏侯便想明白了一半的答案,那個答案便是寧缺已然入魔,不然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根本無法承受鐵槍所攜帶的巨大力量。
但那只是一半的答案。
夏侯今夜對寧缺出了三槍,每一道槍都是精神飽滿之作,他相信就算是當年魔宗的那些高手,也不可能接下來。
寧缺應該已經死了,但他還活著。
每每在最關鍵的那個時間點,在槍尖的死亡陰影要覆蓋他身軀的時候,他總能提前做出反應,并且是最正確的反應。
夏侯警兆驟生,就算寧缺入魔也解釋不了他怎么能做到這一點,因為這代表他對周遭的天地元氣波動有最深刻的認知。
換句話來說,今夜的寧缺似乎擁有知命境的戰斗意識。
城墻上的雪漸漸歇了,卻顯得比先前更加寒冷,大師兄和葉蘇望著雁鳴湖的方向,二人呼出的氣息如霧一般彌漫在四周。
葉蘇沒有想到,寧缺居然接住了夏侯的明槍,雖然狼狽到了極點,但終究是沒有死,這一點令他疑惑不解,甚至有些震驚。
夏侯的明槍雖然黝黑,行于夜云之中毫無痕跡,但走的是光明正勢,以速度力量氣勢進行全面壓制,迫使對手只有生死搏之。
以寧缺如今的意識層次,根本無法捕捉明槍的運行軌跡,更談不上料敵于先,便只有硬接,而他的修行境界不過在洞玄境,根本沒有招天地元氣為手段的本事,那么當夏侯使出第一槍時,他便應該已經死了。
“夏侯的明槍自然刺不中大先生你。”
葉蘇看了大師兄一眼,繼續說道:“如果是柳白,必然是倒提劍柄,以滔滔黃浪拍面擊之,搶而殺之,如果面對鐵槍的是我,大概會以劍意橫凝如鐵索,嘗試縛住這把槍,然而我想不明白,寧缺怎么能躲開他的槍。”
大師兄思考半晌后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小師弟是怎樣做到的。”
葉蘇閉上眼睛,專注地聽著遠處雪湖上隱隱傳來的槍刀撞擊之聲,某人如鬼魅般踏雪而掠之聲,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片刻后,他睜開雙眼,蹙眉說道:“即便如此,也無法解釋。”
大師兄問道:“如此?”
葉蘇面無表情說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大師兄說道:“書院不會承認。”
葉蘇寒聲說道:“不承認不代表不存在。”
大師兄緩聲說道:“沒有證據,那么只會徒惹煩惱。”
葉蘇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說了句無頭無尾的話:“夫子總有一天是會離開的。”
大師兄未假思索,說出了一句話。
這句話和當初寧缺回答葉紅魚的那句話幾乎一模一樣。
“我不認為老師會在我們之前離開。”
而在書院后山的羅毅并不擔心他,主角光環可不是浪得虛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