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遠從醫院趕了過來,滾著輪椅,進了道觀。
“師傅。”
道遠問:“師兄還沒回來呢?”
知夢道:“路上了,就快到了。”
知行道:“趕得及嗎?”
“晚點也沒事。”知夢笑容淡定,這也讓兩人懸著的心放下了。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出現,并走進道觀。
“上安縣舜山觀,彭升。”
“同舟練山觀…”
這些道長們走進來,自報家門。
為何前來?
自然是因為昨天那封信。
幾乎都是沒什么名氣的小道觀,一個個道長,論道行也沒幾分。
但勝在年紀大,修道時間長,輩分高。
雖然道行一般,甚至也就是剛剛入門的地步,但不妨礙他們有一顆除魔衛道的心。
三十多位道長,幾乎都是一人前來。
小道觀,沒多少弟子。
就算有,也得留下看道觀。
大部分還是過得比較寒磣的,有幾個道長的道服,都縫補過。
但每個人的腰桿都挺得筆直,黝黑皮膚下,一雙眼睛綻亮。
能守住道觀這么多年,這些道長,心智都遠比一般人更堅毅。
大部分道長所在的道觀,幾乎都是在偏遠的山區里,也有一些是在遠離縣城的鄉村山上。
這類道觀,常年沒有游客,更不要說香火。
將道觀維持下去,靠的是心底那份對道的堅持。
這類的老道士,才是現存最多的群體。
他們沒什么道行,懂一些符篆之術,懂一些驅鬼超度的流程。
大部分時間都是給附近的村民做身后事,或是哪家喬遷,坐坐法事。
再或者替人選墳之類。
至于看手相這種事情,他們則不怎么做。
主要還是不懂。
術業有專攻。
他們入門就不是走的這一派,哪能亂忽悠人。
但也不能因為他們沒什么名氣,沒什么錢,而瞧不起他們。
相反。
他們這股對道的敬畏,近乎無欲無求,無癡無嗔的修道心念,讓他們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
每年舉辦的大型道教盛會,他們都會參加。
且在盛會之中,沒人會怠慢。
便是明北余靜舟遇見了,也持平輩禮。
沒有誰看不起誰,只有自己看不起自己。
畢竟,道行并非是衡量地位的唯一標準。
“知夢感謝各位道長能夠前來。”
知夢親自將一張張太師椅搬過來,諸位道長一一落座。
相比知夢這一身只用肉眼看,就能看出是高檔面料的道服,這群道長的衣服,與之相比如米粒與皓月。
但這群道長,雖衣著簡譜,卻干干凈凈,十分利索,自由一股精氣神。
如此這般,知夢坐在其中,反而顯得輕浮。
但沒人在意這些。
“知夢住持,你的信,我收到了。”
已過花甲之齡的彭升道長,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大。
銀發有些散,皮膚黝黑,身材干瘦,且只有一米六五左右。
他說道:“信中的內容,如果屬實,今日陳玄陽敢來找你麻煩,我彭升第一個不饒他。”
知夢表情嚴肅:“彭升道長,我在信中所寫,一字字,一句句,絕無半點虛假。若有欺騙諸位道長,我知夢,活不能入道門,死不能入酆都,子孫后輩,世代為奴為娼!”
他突然發了這么狠的毒誓,反倒讓彭升面帶歉色:“知夢住持言重了,是我多嘴。”
知夢嘆氣道:“我自然理解諸位道長,畢竟,信里內容是我一家之言。但諸位道長大可放心,我知夢絕不是那種滿嘴謊話之人。陳玄陽今天就來,等他來,諸位道長可讓他與我當面對質。”
眾人微微點頭,心中已經完全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