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來了,他總不能把人趕走,而且他也沒這個權利。
屋子里的人比外面還要多,一群道士,年紀都不小。
“老葉,別撐了,好好休息,回頭我跑一趟,找他們好好問問,肯定能治好的。”
說話的老道長,陳陽認得。
是項伯當。
陳陽也不意外,項伯當去了上真觀,和自己把誤會說開后就離開,想必就是來這里的。
陳陽沒上前,就站在人群外,墊著腳尖從人群縫隙向里面看去。
床沿上坐著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道士,面如枯槁,雙眼一片渾濁,道服下的身體瘦骨嶙峋。
“我沒事。“葉望海擺著手,很有些無奈的看向一旁老道長:“老祝,你們都出去,別騷擾我。”
老祝搖頭:“望海,別倔了,把情緒放松,好好接受治療。再說了,人家伯當親自過來一趟容易嗎?你再不想治,這個面子要給的吧?”
葉望海不語,過了幾秒鐘,忽然一嘆:“不是我不給面子,我身體我自己知道。這不是病,也不是傷,治不了的。”
“不試試怎么能知道?”
項伯當道:“咱們道門醫字輩的弟子,人才輩出。就算我不行,其他人肯定行。回頭我去跑一趟,他們只要在道觀,絕對不會拒絕的。”
葉望海搖搖頭:“沒用的,別白費精力了。”
“葉望海!”項伯當突然吼了一聲,兩只眼睛怒睜著,瞪著他:“你能像個男人嗎?”
“什么都不做,就在這里說不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葉望海哼道:“沒人比我更男人。”
“那你嘰嘰歪歪個什么?讓你治病你就治病,治不好就去死,棺材我給你買!”
“告訴我,你到底治不治?”
“不治。”葉望海還是搖頭:“雖然我怕死,但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安安靜靜度過晚年。我可不想天天喝那些苦不拉幾的藥,受那種折磨。”
“你……”
項伯當氣的想打他。
他如果不是這幅德行,項伯當絕對一腳踹過去。
真他媽太氣人了。
以葉望海的年紀,這里除了祝住持,其他人都要比他小一個輩分。
也就是項伯當,完全不把這輩分當回事,才敢說這種話。
“其實我現在也不怎么怕死了,不過我這么說,你估計也不會信。”
“但這是真的,我現在真不怎么怕死了。我都快八十歲的人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我上過戰場,在商海里浮沉過,下半輩子都給了道門,要說遺憾,就是老伴走的太早,沒讓她享清福,這是挺遺憾的。”
葉望海兩手在膝蓋上一拍:“我這身子估計也沒什么用了,本來還想死了捐獻遺體,還是算了吧,別禍害人家醫院了。伯當啊,你剛剛的話可得算數啊,棺材你來買,給我挑好點的木材。身后事就不找你了,老祝,你聯系三清觀的至純,請他幫我把身后事辦了,死后我得跟老伴同墓,這個一定要辦好,不然我死不瞑目的我告訴你。”
老祝唉了一聲:“別說這些喪氣話,你好好配合,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葉望海道:“我也不想……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伯當你回去吧。我一會兒下午還得回趟家,這段時間我多陪陪孩子們。”
屋子里的道士,一個個心情很沉重。
項伯當則是氣的想抽他。
葉望海道:“伯當你也別這樣,你也檢查過了,你自己說,我這情況你能治嗎?”
項伯當哼道:“我治不了,有人能治。”
葉望海搖頭:“別安慰我了,等你找到能治的人,我尸體估計也涼了。”
門口的葉言抹了一把眼睛,求助的看向陳陽:“道長……”
陳陽怕拍他的肩膀,向里面走去:“葉真人,可否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