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黑前我沒回來,你知道該怎么做。”
小小少年低頭嗯了一聲。
這老頭就不肯多說兩句!
自母上大人離開后,他家老頭就變成了宅男,會打獵護崽兒的悶葫蘆宅男,護著他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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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嚀……砰!!!”艙蓋從內向外打開,悶悶的倒在兩側刻意被堆起來有散亂偽裝的落葉積雪堆上。
里面的人卻退了一步,挪進出口正下那片亮光外的陰影里,緊盯著上方的出口。
“1、2、3、4。。。。。。100”
他一貓腰從里面翻了出來,一身漆黑難以形容是干凈還是骯臟,半蒙著面也看不清面容,只露出警覺的雙眸看了下四周。
艙蓋周圍是一片巖壁環繞著的小山谷,山谷里全是數十米高的糖楓,楓林沿著山谷延伸,靠近外側的中間這部分糖楓上插著一到兩個細細的尖嘴的龍頭,龍頭下系著大大小小標簽不一的罐頭盒。
關好艙門,那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一棵楓前。
樹液已經停止流淌,龍頭下一條細細的半凝固樹液,延伸到罐頭盒里。
罐頭盒里,液面上面覆著一層淡金色的冰。
一把匕首探進盒子里,隨著匕尖輕輕一頓,一塊碎冰被挑出來,緩緩送進那人薄薄的嘴唇。那人沾著雪霰的睫毛和凌厲的眼角不禁彎了起來。
少時,他左臂半伸出在胸前,匕首倒持平端,游移警戒,雙眼半瞇隨匕首移動,緊盯前方。右手從背著的大桶側面取下一個漏斗卡在右肩上。
桶和漏斗整個外面被黑色的棉布包了起來,漏斗的邊還被包了一圈厚厚的紙盒皮,上面印著127I的字樣。整個漏斗通過一根粗粗的軟管與后面背著的桶子連接。
罐頭盒一個個被取下,里面的楓糖樹液看都沒看就直接被倒進漏斗里,盒子在漏斗邊上輕輕地被磕了幾下,不甘的被磕出幾塊冰凍的楓樹糖液后,又被放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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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靜悄悄的,采糖時飄出的淡淡楓糖味被高高的山谷鎖了起來。
小小的風兒打著旋,貼著地卷起一些將落下來的雪粒兒,戲弄著那人的靴子。
靴子上可以看到一些干涸的黑色潑灑的痕跡,還有其他的一些什么東西。
走走停停,靴子最后停在一棵楓糖樹旁。
這時的天色變得更暗了,中間那一塊黃色的云層已經變得很深了。
即使從樹旁往更深處看過去,一條人為標示出的通道延伸向深處。
每隔十幾米,就有幾片樹葉被樹枝釘在樹干齊眼的高度上。
金黃的樹葉,褐色的樹皮在照明不佳的情況下很是顯眼。
標志很多,延伸出去有三兩公里的距離,而山谷還遠未到頭。他記得,第一次出來時,饑餓和無措,讓他不敢離地堡太遠。而現在他擁有的糖楓,香甜濃厚的糖汁根本取不完。
取下的樹汁,經過慢慢的熬制濃縮,變成濃棕色的糖醬,冷卻前搓卷一下就變成了父子倆工作時的零食。
默默地咀嚼,默默地工作,仿佛就能忘掉一開始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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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那天,他是餓醒的。
急急慌慌讓少年把地堡的門從里面拴好后,他從地堡跑出來,一頭扎進了滿谷的楓樹林里不敢回頭。
心臟不停的在打著鼓,胃好像頂著心,難言的饑餓一陣陣沖擊著大腦的血管。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饑餓,直到他拼著鮮血淋漓的指頭抓下來一把樹皮,聞到了手上若有若無蜜糖的味道。
那時山谷里寂靜無聲,只剩下壓抑的嘶吼和濃重的呼吸聲。
雪白的牙齒不顧一切的啃在樹干上,棕褐色的樹皮和淡黃的樹芯被不斷的啃掉落下,然后就剩下逐漸低沉的喘息和無聲的吮吸。
搖了搖頭,他心有余悸的從回憶中脫出,緊了緊身后的貯液桶,向來時的路走去。
走走停停大半個小時出了樹林,天空恍然然一亮,向懸崖的方向看過去,艙門格外醒目。
斑駁的已經曬得幾乎要褪去綠色的艙門上,十數道變成黑色的指痕和血印,透露著**裸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