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西倫索斯,每個人都能享受黑面包和牛肉湯。
黑底紅字的橫幅掛在洛西倫索斯廣場的英雄雕塑之上,狄秋抬起頭,他看著黑色的綢緞被來自永冬的呼嘯北風掀起,眼眶中的靈魂之火也隨之擺動。
在洛城之中,能享用牛肉湯的通常只是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大多數普通人,雖然這些基礎的食材算不上昂貴,但對于貧民來說,性價比更高的一鍋燉土豆才能填飽他們空蕩蕩的肚子。
上流圈子中牛肉倒是一道非常平凡的主食,但他們更喜歡在精致的主食前喝上一碗開胃的濃湯,而普通的牛肉對于他們來說也稱不上享用。
當然,“黑面包”和“牛肉湯”的概率也不是憑空而出的,它出自洛西倫索斯城市歷史上一名著名的統治者口中:愛德華.迪維奇菲特。
也是廣場上這具高大且不失威嚴石雕的歌頌對象。
洛西倫索斯新老城區的擴建和這個男人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依山而立的高墻并非一息之時可以建成,而城市也同樣如此,愛德華.迪維奇菲特則是洛西倫索斯歷史上眾多領主其中較為杰出的一個——
他規劃了新城區的擴張,為了激勵人民建設城市的動力,在還只是雛形的廣場上說了一句名言:在洛西倫索斯,每個人都能享受黑面包和牛肉湯。
百年過去,除了城市擴大了一圈外,依然有人吃不上面包,喝不起牛肉湯,在城市劃分出了貧民窟和各個區域后,這種矛盾反而變得更加糟糕。
如果這位古老的洛西倫索斯統治者從棺材中蘇醒,他在見到一切后一定會認為洛城病了,至少在數百年前,愛德華吃的東西同普通人并沒有什么區別。
狄秋搖了搖頭,洛城從高墻建起的一開始就決定了他的命運,普通人與上流社會始終無法融洽,就像將獵人和野獸關在了一個籠子中,人民生來就是被統治的,除非其中某個幸運兒能夠觸及超凡之路,這是唯一成為體面人的通行證。
愛德華錯了,錯在身為貴族卻對普通人心懷同情,以至于在靈魂消亡后,身前所言還要成為套住人民的枷鎖。
人民依舊被貴族所壓迫,盡管他們或許能喝上一口牛肉湯。
“大家都不曾有過反抗,因為在所有人眼中,這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了,可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不同于正確的事,而他們現在只不過在重復同一場錯誤罷了。”
狄秋自言自語的喃喃著,它并不介意為墮落的洛城添加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畢竟,或許洛城本身就是一件特殊的藝術品,狄秋已經迫不及待為這座黑色城市獻上他的演繹了。
……
“神愛世人,聆聽我主……”
圣光教派的神官在此宣讀著自己的教義,和平常一樣,在其面前依然沒有人愿意聽她說上幾句。
“七神之首的秩序所化成的圣光將審判所有邪惡,每個人都應該信仰圣光,已消除自身的罪惡……”
照本宣讀,又是照本宣讀,神官小姐閉著眼,經書上的教義她已經能夠倒背如流,這種毫無意義的宣傳竟然從建城之初就從未斷絕!
“海潮升起,星辰歸位,雙球交匯之日,舊神之惡將蔓延大陸,但破曉之光也會……”
該死,該死,該死!一股莫名的煩躁爬上了這位年輕女神官的心頭,她寧愿跟隨晨曦的軍隊上戰場也不愿在這里享受春日的太陽。
而這時,在她面前突然傳來了唐突的插話聲:
“這位小姐,你背錯了,剛剛那句的結尾應該是破曉之焰,而不是破曉之光。”
如旭日般溫和的磁性男音,女神官猛的抬頭,聲音的主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想象中的優雅紳士,他全身都被嚴嚴實實的包裹著,就連翻書的雙手也不例外,這點倒像是個見不得人的古怪巫師。
此刻的狄秋正翻著女神官放在一旁的經書,名為《圣耀七日我們的父神亦將降臨》的圣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