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是看淡變故、胸有成竹的淡定,反而更像是對任何外界事物都不曾付諸真正注意力的自我封閉。
然而這種封閉實際上非常脆弱,在面對變故和真正的危險之時,少年的心態只會瞬間崩塌。
這就是中二年紀,自命不凡,自認正確,認為一切錯誤都是世界的錯,然后在面對無法解決的情況之時,不是選擇偏激極端,就是陷入自我封閉自我逃避。
當然大多數人在那個年紀其實都是如此,也都是這么走過來的。
只能說,讓十四歲的少年承擔什么拯救世界的重擔,如果不是客觀條件所限的話,做出這樣決定的人不是腦子有坑,就是暗地里肯定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
“老老實實聽從別人的話,這大概就是那孩子的處事之道吧。”EVA計劃實際的負責人赤木律子如此評價,當然實際上大家都明白,這種聽話并不代表碇真嗣是真正專注于大人們安排的任務,無非是表面配合而已。
不能說是浪費時間,但是也絕非是真心實意,更談不上盡了全力,就跟那些在父母要求下表現出聽話學習的無數少年人一樣,無非是被要求完成的任務不同而已。
這樣的態度和狀態顯然會讓大人們感到頭疼,但是正如之前所說,這是一個成長的過程,也是大多數人都曾經經歷的階段。
當然對于碇真嗣這個實例來說,或許與他人的交往確實要比其他少年還要更困難一些,這大概是跟他從小的成長環境有關。
然而這種困難卻絕非只有碇真嗣一個人遇到。
正如所謂的“豪豬困境”,寒冷的冬天,一群豪豬擠到一起取暖,但各自身上的刺迫使它們馬上分開;御寒的本能使它們又聚到一起,疼痛則使它們再次分開。這樣經過幾次反復,它們終于找到了相隔的最佳距離——在最輕的疼痛下得到最大的溫暖。
這同樣也適用于人類,正如現在的碇真嗣,正是因為心中害怕著這樣的痛苦,所以才會變得內向自閉、膽小懦弱了吧。
所謂的長大成人,就是一次次的反復著接近與遠離,然后尋找出能讓彼此不太受到傷害的距離。
尚屬少年的碇真嗣在這方面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雖然身為EVA的駕駛員,卻沒能在學校中得到同齡人的向往和認同,這很大程度上也是他自身性格的問題。
這個習慣于長時間帶著耳機反復播放著磁帶的少年隔絕了外界的聲音自我封閉,反過來外界環境也很自然的將他排除在外。
直到有一天,綾波麗主動找到了躺在天臺上的碇真嗣。
“緊急集合,我先走了。”平淡輕柔的少女之聲說出了這句話,然后也不管碇真嗣有沒有聽清,小跑著離開了。
碇真嗣確實聽到了,雖然耳機中依然傳來磁帶播放的聲音,但是其實并不足以完全屏蔽外界的動靜,所以將碇真嗣隔離在世界之外的并不是耳機,而是碇真嗣自己。
而如今,也是碇真嗣第一次聽到綾波麗開口。
雖然表現不同,其實兩人在很多方面又有著不少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