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后院。
一個敞懷穿著一件白綢小褂,肚皮雪白卻鼓脹如同身懷六甲的孕婦一般的胖大漢子正愜意地躺在太師椅上,眼皮耷拉著仿佛是在閉目養神。
旁邊坐著一個身穿旗袍,濃妝艷抹的女子小心伺候著。
一邊用小巧的團扇給大胖子扇著風,一邊從旁邊桌上的盤子里捏起一粒粒渾圓的葡萄送入胖漢的口中。
兩個精壯剽悍的漢子站立在胖子的身后,就像是那貼在大門口的門神一樣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先前那個從賭廳里出來的漢子快步走到了胖子的跟前。
“老六,什么事?”
聽到腳步聲的胖子撩開眼皮,瞥了來人一眼問道。
“老大,前面場子里出了點麻煩。”
那個被叫做老六的漢子就把剛才場子里發生的事飛快地向胖子匯報了一遍。
最后還補充了一句:“老大,我看那小子的路數有點不對,不像是純粹來撞大運的,好像有點門道。”
“奶奶的,哪兒來的王八羔子敢跑到老子的場子來伸爪子?”
胖大漢子一下子坐了起來。
因為動作太過劇烈,龐大的噸位猛壓在太師椅上,讓下面的椅腿都傳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隨時可能要折斷一般。
胖子猛然起身,一屁.股將身后的椅子拱出老遠:“走,老子倒要瞧瞧,他是哪路的毛神!”
等大胖子帶著幾個手下來到賭廳的時候。
易天行那張賭臺前已經擠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幾乎有一小半的賭客都匯聚了過去。
不少人還在亂七八糟地嚷嚷著:
“快點賠錢。”
“廢什么話,輸了就得認賠,不然你們開什么賭場!”
負責這個賭臺的莊家幾乎都要哭了。
原來就在賭場打手見勢不妙,去通知胖子老大的這段時間里,這里已經又進行了一局。
易天行還是和之前兩次一樣,連本帶利都押了十點,就像是和這個數字干上了一樣。
偏偏又被他給押中了。
這結果一出來,莊家差點沒崩潰掉。
要知道他為了保險,在這一局特意悄悄換了骰子,準備搖出一個大點數,好把易天行贏走的錢都給賺回來。
這也是行內的潛規則了。
雖然賭場都嚴禁出千。
可一旦碰到硬茬子,或者看情況不妙,最先出千耍詐的就是他們自己。
但凡能被賭場派出來主持賭臺的人,在這方面幾乎都有一手,這個莊家也不例外。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平日里十拿九穩的手段偏偏這次卻失靈了。
這可要了他的親命。
易天行一個人就是四百塊大洋。
再加上其他一堆跟風下注的家伙,這一局下來起碼要賠出去近千塊大洋!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這張賭臺的賠付能力,整個賭坊一天的流水也沒有一千大洋啊。
除非從總賬里抽錢,否則根本就賠不起。
他不過一個小小的荷官,哪有那么大的權力?
信不信他前腳讓賭場賠錢,后腳就會被老大派人綁在麻袋里沉了青浦江?
但要是耍賴不賠,毀了賭場的招牌,老大一樣會撕了他的!
易天行微笑看著坐蠟的莊家。
本來他也贏得差不多,都準備收手了。
可沒想到對方狗急跳墻,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老千來坑他,這要是不教訓一下,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