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校長……吳校長?”
郭峰輕輕拉扯了下吳良村的胳膊,說道:
“您在聽嗎?”
“哦……哦……在聽……在聽……”
吳良村擦了擦額頭滲出來的汗珠,回過神來說道。
“老吳,我瞅你狀態不好啊,不行就去醫院看看吧!”
葉軍關切地說道。
“沒……沒事,有點中暑,休息一會就好了……”
吳良村應道。
“嗯,吳校長,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您了,這事您好好考慮考慮吧,這也是為咱牛蹄村做貢獻哩!”
郭峰說著,從葉軍手中接過一份文件,交到吳良村手中。
吳良村接過文件,沒有多言。
“這酒……”
郭峰說著又欲把酒遞出去。
“快快拿走……真的不用,我滴酒不沾。”
吳良村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說道。
“也好……那我先走了,文件里夾著我的名片。您簽好了字,隨時給我打電話!”
吳良村點點頭,將二人送至學校大門處。
他站在一棵高大楊樹的樹蔭下,望著二人扭曲的身影,在跳動的熱浪之中,逐漸消失……
吳良村低下頭,看著手中已被自己捏得有些褶皺的文件,喃喃了一句:
“改建,改建……”
他手中握著的正是一份同意校舍改建工廠的證明文件。
村小廢棄之后,郭峰打算利用已有的教室,稍加改動,建一個羊毛衫廠,他省去了建設廠房的費用,村民在種地之余又多了份收入,村里的年輕人不必去城里打工了,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吳良村看著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大紅章印記,心知至于什么校舍責任人的簽名,是不能左右任何結果的。
與其說是“同意書”,不如說是“告知書”
過了六月,自己退了休,學校黃了,理論上,就不需要這道簽字了。
吳良村沉思片刻,將郭峰的名片取出,揣進口袋里,雙手攥著文件的兩角,用力將之撕的粉碎,狠狠向天空一拋,碎紙片似雪花般簌簌落下。
這場景,勾起了吳良村的回憶……
雪啊,紛紛揚揚的雪。
“知了……知了……”
夏日的蟬吱呀呀地叫著,它似乎早已知道了,關于吳良村的所有秘密。
…………
時間一轉眼便來到了七月初,牛蹄村小學送走了最后一批畢業生后終于關張了。
所謂的最后一批畢業生,其實僅有三人,余下的孩子,開學即將坐校車去鄉里讀書了。
吳良村也在鄉中心小學掛了個虛職——根本不需要去上班,捱過倆月,便正式退休了。
吳良村并沒有在城里購置房產,在老師眼中他是個“教育狂魔”,他一生未婚,工資攢下來資助村里的貧困生,可以說他把自己的所有熱情都奉獻給了教育事業。
鄉里甚至是縣里領導,早就聽說過他的先進事跡,多次欲調動他去更好的環境任職,縣電臺也屢次想要給他做專訪,到都被他拒絕了。
久而久之,大伙兒對老吳校長的評價便只有一句話:
“他是教育界的匠人”
可這次,向來不慕名利的老吳卻一反常態,主動向縣里提出了兩個請求:
第一,在荒廢的學校被處置之前,自己想一直繼續住在學校里。在這住了一輩子,在老吳眼中,這里便是自己的家,那些荒置了的桌椅,便是自己的親人。
第二,要求電視臺來給自己做個專訪,具體時間他來定。
畢竟雁過留聲,哪有人會絕對的不慕名利……
退休后的老吳,也該有屬于自己的人生了。
教育局領導對于這個要求,自然是求之不得,這個勤懇的園丁,正是標榜功績的最佳廣告。
是的,我們的故事自此刻起,便算開始了。
牛蹄詭話,正式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