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大秀腰酸背痛地回有桃園,心灰意冷。坐在公交車上,她想起《紅樓林》里襲人被寶玉踹心窩那一腳,心如刀絞。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襲人。但是,她是光榮的人民教師,不是封建大家庭的奴婢。她不敢在車上哭。下了車,她再也止不住地坐在街邊花臺上哭起來。
哭罷,她嘆了一口氣,抬眼看見上次買新款創可貼的藥房,心一橫,徑直走進去。
“來了。”藥房老板認出了這個臉上貼著他的創可貼的女子,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聲。“你臉上這一塊可以換了。”老板懶心無常地推銷。
“你這新款是不錯,這一次,我多買點兒。”王大秀豪氣萬丈。
老板臉上立刻浮出喜色:“買一盒?”
“呃……一盒還是多了點兒。你看我這臉上的傷也好很多了。買……十張吧。”
“你都說它好,就買一盒唄。臉上的傷好了,其它地方難保不破個皮出點兒血什么的。買在家里方便嘛。”
“老板,你說些什么!我好好兒的,干嘛還要受傷啊!”王大秀生氣了。
老板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吉利,忙又解釋:“我勸你多買點兒,就是希望你們都健健康康的嘛。”
膽小的王大秀并不真敢把生氣進行到底,哪怕僅僅是小區門口賣藥的。從小家里受人欺凌,媽媽時時教她的是要夾緊尾巴做人。見藥房老板已經受到教育,她適可而止,轉氣為和,道:“那就買一盒吧。”算是對剛才自己沒事兒找事兒生氣的彌補。
王大秀拿著昂貴的創可貼,垂頭喪氣地打開家門,卻意外萬分地發現周斌坐在沙發上。
“你……怎么回來了?”王大秀四處張望,屋里沒有別人。她第一反應是,周斌來分家了。房子是租的,可家具卻是他們夫妻二人一起買的。但是,屋里并沒有來搬東西的人。
周斌從荷包里掏出一疊錢,放在茶幾上,說:“我把這個還給你。”
王大秀頓時明白過來。周斌是來還她送給周母的錢的。他是要和她劃清界線。
王大秀徹底絕望。
徹底絕望的王大秀反而不想哭了,腦子變得清醒起來。既然不是自己的東西,強留是留不住的。她已經累了。
“你寫吧。”
“寫什么?”
“離婚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