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轉讓之后,盛文郁領著杜遵道的親信向鐵牛道別,又以杜遵道的名義相送路上的盤纏,送給了鐵牛五百兩的銀鈔,雙方這才分別。
鐵牛假意帶了幾名手下看管文顯忠,實則這些人都是文瑄手下的影衛,眾人與盛文郁等人分別不久之后便不再掩飾,鐵牛不禁淚流滿面,向文顯忠單膝跪下:“文伯,侄兒相救來遲,讓您受苦了!”
李鐵牛和沐沖的父親早亡,是以兩位至交的兒子文顯忠都是親自教誨,對他們不僅慈愛無比,而且將滿腹的經綸傾囊相授,使得二人品行端正,身兼忠義二字。
見到鐵牛哭泣,老人家也不禁流出眼淚,以袖掩面:“好孩子,有你們在外威懾,那姓杜的賊人未敢虧待于我,除了限制了我的活動自由以外,并沒有多加為難。”
二人正說著,不遠處有二人現出了身影,正是暗中觀察著的文瑄和沐沖。
沐沖見到文顯忠也是伏地大哭,文瑄也是喉嚨一緊,眼睛泛酸,強忍著才沒有掉下眼淚,走到父親身前跪倒:“爹,兒子無能,讓您受苦了。”
文顯忠先是將鐵牛和沐沖扶起安慰,最后才看向自己的兒子,目光之中既高興又欣慰,雖然身陷囹圄,但是杜遵道卻沒有刻意向他隱瞞外面的消息,文顯忠猜得出外面的哪些事情是兒子所為。
“起來吧,瑄兒,這么長時間真是難為你了。”文顯忠的聲音之中滿含虧欠之意,因為他自己心中清楚文家、韓家、周家、明教等多方勢力中的牽連有多么廣泛,恩怨有多么龐雜,被軟禁的日子他沒有一天不在擔心文瑄會應付不來,甚至突然慘死。
父子連心,雖然文顯忠和文瑄都不擅于表達感情,但彼此也都知道這些日子里對方心中無窮無窮的擔心之情。
鐵牛哭得最慘,情緒恢復得卻也最快,哭過之后便張羅起來:“甭管如何,能將文伯順利救出也是好事一件,值得我們慶賀慶賀!”
其他三人自然也點頭贊同,眾人趕了一小段路,到臨近的村縣之中找了個店家住下,修整一番之后邊吃邊聊,將發生的許多大事逐一講給文顯忠聽。
文顯忠一邊聽一邊點頭,臉上盡是欣慰之色:“你們三個果然都長大了,已經都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漢子了。”
三人聞言卻是苦笑,他們話語之中雖然將這么長時間以來經歷的磨難和取得的收獲毫不保留的講了,但是他們心中生出的退隱之意卻沒敢說出來。
文顯忠看出他們三人面有難色,當即放下茶盞問道:“有什么話盡管說,難不成還怕我會像你們小時候一般,拿竹條打你們的手板嗎?”
文瑄聞言苦笑了一聲,率先答話:“爹,我們三人這么久以來懲惡揚善的事情做了不少,惡事錯事卻是未嘗做過一件,卻也因經歷的人和事太多,見到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陰謀詭計,如今無論是對紅巾義軍,還是對明教,我們都感到有些失望,若不是為了救您出來,我們三人只怕早就隱居起來,不想再問這些惱人的世事。”
文顯忠聞言面色頓時沉了下去,當即沉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