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瑄人小鬼大,睜著大眼睛看著文媭,知道姐姐是把白天的事當真了,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話,便默默地聽著。
周氏還不知道白天發生的事,詫異道:“什么道士?”文顯忠遂將席應珍的話給母親復述了一遍。
文恒聽后接話道:“爹,我聽人說現在鄉學的孟先生學識過人,如果讓弟弟去跟隨孟先生學習,打小便學的多些,日后隨您學醫想必也一定感悟更深。”
可上鄉學畢竟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文顯忠猶豫道:“文瑄以后要隨我行醫診脈,自然是需要學習識字斷句的,不過簡單些的我便能教給他,不一定非要去上鄉學……”
文顯忠正要繼續說話,卻被其母周氏打斷道:“顯忠啊,娘雖然老邁昏聵,但是也知道找老師的事馬虎不得,之前家里實在困苦,便委屈了恒兒只能跟著你讀書認字。現在稍有好轉,確實該讓文瑄去上鄉學,跟有學問的先生多學學。”
費氏知道相公的難處,勸慰道:“娘,其實不是顯忠舍不得錢供文瑄上鄉學,文顯忠每日問診也積攢下了少許錢財,只是因為我們家貧苦了這許多年,都未曾給您好好辦過一次壽辰,我跟文顯忠原本是商量著這筆錢為您老好好辦一次壽辰的,我們家也喜慶喜慶。”
周氏微笑道:“娘知道你們孝順,可我們就是尋常百姓家,辦的是哪門子壽辰?就把這錢充當給鄉學老師的禮金吧,如若文瑄能學到真學問,我這個老太婆的心里比過多少次壽辰都高興了。”
聽著一家人都為自己的事著想,小文瑄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讀書學醫,將來報答親人。
見母親如此決斷,文顯忠也知這事已成必然,便轉過頭對文瑄道:“文瑄,你可愿意去鄉學讀書受教?”
小文瑄放下碗筷,坐直身子,像大人模樣鄭重道:“孩兒一定用功。”
一家人見到文瑄的可愛模樣都忍俊不禁,一片溫馨。
幾天后,文顯忠便已備好文瑄拜師要用的束脩六禮。
天剛蒙蒙亮,便已去先生住所等候。
自西周以來,儒家學校便有國學鄉學之別,又有大學小學之分,到了元代小學,除了傳統的“五經”外,一般還要先學習“四書”等,以“四書”與“五經”并列成為必習教材。
小文瑄正值髻歲,正可按照朝廷規定入鄉學或社學。
鄉學先生大多由老成之士任教,此時的長洲鄉學先生姓孟,號材翁,大家都尊稱他為材翁先生。
孟材翁剛起,一打開院門,便看見了父子倆駐足等候。
文顯忠忙迎身上前,拱手施禮道:“孟先生起得早。”
孟材翁見是文顯忠,微微一笑,還禮道:“原來是文郎中。”
文顯忠恭敬道:“文顯忠素聞先生學識淵博,此番來拜訪先生,請先生收下小兒,受累教他些文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