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八百八十八個石階,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是登了數百步,徐一平腿上的一個傷口便滲出血來。
山風呼嘯,徐一平猶如風中弱柳,海中孤舟,似乎下一刻他便會倒下。
但徐一平還在前行。
紅色的血跡在石階上觸目驚心。
一步一個臺階,一步一個血印。
搖搖晃晃卻始終不倒,踉踉蹌蹌卻始終不退。
每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每一步都像是最后一步。
但一百,五百,一千,一千五···
徐一平流的血越來越少,不是徐一平傷勢在好轉,而是徐一平的血流的太多了。
他已經沒有多少血流了。
不知何時范荀來到徐一平身旁小聲道:“不想你竟然是個漢子,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只是先放棄吧,不然,你會死的。”
徐一平沒有說話,他連搖頭的力氣都不想浪費,他蹣跚著向前,一步,又一步。
“觀主,他可能會死的!”范夜天低聲道:“觀主,讓他放棄吧。”
范閑搖頭道:“我不認同那少年的做事的方式,但我不會讓他放棄,除了自己,沒人有資格對別人的堅持指手畫腳!”
“哪怕真的走向了死亡,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做出了選擇便應當承擔后果,不論這后果是好是壞!”
“另外你和你哥哥曾經是我范氏萬年來最杰出的天才,但那都已經是過去了。每個人都得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且他至少還有放棄的權利,你們呢,難倒你們甘心現在去投胎轉世。既然做不成人,何不安心做鬼。你們已經沒有放棄的權利,你又怎么能勸別人放棄!”
這時范閑叫來一名道童:“今日封山,任何人不得上山。”
這名道童有點詫異:“城主和他夫人早已經約定好了今日要來拜訪觀主的。”
“讓他回去,記住是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得上山。”
道童領命而去。
而靠著一股意志,徐一平還在繼續前行。
他沒有放棄,也不會放棄!
不知走了多久,徐一平發現前方已經沒有路了,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身穿道袍站在前方笑著道:“歡迎,登頂。”
···
山頂之上,徐一平用盡最后的力氣掏出那枚大的月影珠遞給范閑,然后便昏死了過去。
這時那永遠仙風道骨,永遠一臉淡然的范閑臉上的表情卻是變了又變。
這竟然是個誤會!
范閑原以為徐一平想要拜入自己門下,所以范閑任由徐一平登山,這是對他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