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生的感受其實和杜雯差不多,他應該也是第一次遇見各方面都比較匹配的同齡朋友。
加上沒在家那種誰看見他都驚若天人的夸張吹捧,就這么平等輕松的交流,多舒心啊:“平時跟我生活交集最多的就是母親和妹妹,我的生活里面只有碑林、廟里的壁畫跟菩薩,如果不是我們那的文化館要求必須有專業文憑,我打死也不會出來考什么美院。”
真不是刻意回避,萬長生覺得跟個現代城里人講解自己和賈歡歡是娃娃親,有這個必要嗎。
杜雯卻有種直擊心靈的敏銳,捧著咖啡杯嘻嘻笑:“嗯,原來你還是個德國骨科……”
萬長生已經疲于學習杜雯口中層出不窮的新詞匯,看下手機指桌上的蛋糕:“五點四十了,你還吃晚飯嗎,如果不吃我就隨便買點什么包子饅頭對付,回去畫畫吧,我覺得以后要調整下時間,下課以后趁著天色還沒黑,趕緊畫點色彩再吃晚飯,飯后再給你加強素描練習和速寫,怎么樣。”
杜雯不想走:“就這樣待會兒唄,什么都不想做,你看你看,那個女的就是小資味道很濃的,坐那釣魚呢。”
萬長生順著她暗示的方向看眼:“嗯,坐等凱子上門,應該就是住在這酒店的客人,搭訕吃飯開房買東西之類吧,沒什么稀奇的,走吧。”
杜雯想探究一切:“你不是說你生活中只有碑林、壁畫什么嗎,怎么清楚這些?”
萬長生已經招手示意結賬:“不能閉門造車呀,隔三岔五都要到寺廟前面去擺個刻章的攤位,觀察善男信女的世間百態,這樣畫人的時候才能準確把握到性格精髓。”
杜雯想起自己那張畫:“所以你一看見我,就能讀懂我眼里的情緒?”
萬長生遲疑下點頭:“理論上每個人眼里都有情緒,但大多數人太微弱了,他們隨波逐流到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情緒,你還很出色,所以作為朋友,我期望你善待自己的出色,不要讓這份與眾不同的精彩變得泯然眾人,那太可惜了。”
也許,只有出色的人,才會吸引到另一個出色的靈魂。
杜雯坐在那看萬長生起身用現金付賬,包括那黑夾襖,都顯得跟現在的好多人格格不入。
包括對她的態度,這可能是到現在為止對她最無所求的一個人了。
真正的一無所求。
從兩人認識開始,幾乎都是萬長生在幫助她,甚至有點縱容。
如果說是為了她的外表或者別的什么也就罷了,偏偏萬長生什么都不圖她。
這點杜雯是絕對相信自己感受的。
對于從小到大,周圍幾乎所有人都在覬覦她的一切,這反差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