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生想說這不過是溫室花朵偶遇風寒時候的無病呻吟,但顯然只有直男才會這么說,他想想建議:“多跟鐘明霞接觸下吧,她僅僅是高中職校的文化水平,但一直帶著挺奮斗的努力在一點一滴的拼命,阿拉伯語、英語不會就學,挖人家高級經理不來,就天天去那邊蹲著金石為開,啥都不會那就每周走幾個小時熟悉市場,我不否認她的成功有些偶然性,電影的大賣,商業上有文創園區這個機會,但人生本來就是這樣,如果沒有她之前鋪墊的這些努力,機會到來的時候,她還不是只能在旁邊羨慕。”
這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盡量不傷及女生的自尊心,提醒您這條件已經很好了,發現不足就改進提高自己呀。
蘇沐楠卻盯著眼前的車門車窗角落,那里有一組亮晶晶的座椅姿態調節,手指無意識的摸著:“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萬長生知道這是蘇軾的一首《卜算子》,殘月掛空中,樹影清冷下的孤鳥飛來飛去不愿棲息在任何樹上,最后只能寂寞的降落在清冷沙洲上。
高手就是能在寥寥數語間,借用這樣如同身臨其境的景致,表達孤高自許、藐視流俗的心境。
這讓萬長生也瞬間懂了,鐘明霞之所以能一直奮斗,恰恰在于她文化水平不高想得簡單,蘇沐楠書讀得多,反而想得更多。
也許這就是讀書人的煩惱吧。
不過這時候地方到了,本來就只有兩站路的距離,看著那人山人海的游客場面,萬長生在路口停下指方向:“那邊就是我們合作的雕塑,穿過那后面有家998咖啡館,我去停車以后過來找你,你先看看。”
蘇沐楠低聲說嗯,推門下去了。
萬長生抓緊時間給鐘明霞打電話:“你的粉絲專門過來看你,你嫂子呢?”
鐘明霞連忙把手機給旁邊:“嫂子,萬哥說有人來看我。”
賈歡歡樂淘淘的喂:“我跟著鐘鐘在巡店呢,好多人找我們合影,嘻嘻,我也搞了套她們這個制服穿,好好玩!”
明明是老板娘,卻把自己形容得跟實習小妹差不多。
萬長生早就習慣了:“在這邊那就去998咖啡館碰頭,我停車。”
歡歡好咧掛了電話。
可是等他們仨在咖啡館都會合了,蘇沐楠還沒出現。
萬長生猜度這二十六歲的大姑娘不至于在這兩三百米距離上就被人騙了吧。
招呼兩位穿著白襯衫、一步裙的美少女坐下來喝咖啡。
賈歡歡肯定是第一次這么穿,OL裙是公司批發的,哪怕選了小碼,她穿著還是像百褶裙,襯衫和高跟鞋還是鐘明霞上午陪著在鋼花街道的商店去買來的,非常新奇。
她從小到大都沒穿過這種職業裝,搭配雙馬尾顯得有種學著大人成熟的稚嫩。
哪怕化了點淡妝,學鐘明霞的坐姿,就是臉上表情控制不住嘻嘻樂,身上還扭來扭去的。
萬長生自然忍不住自己的手,畫兩張。
蘇沐楠在雕塑前面站了好一陣,走過來隔著玻璃就看見兩位白領麗人正坐在萬長生兩邊,旁邊好多人偷偷給他們拍照。
一件普通的灰色T恤領口上,萬長生后頸窩的燒傷印記像個胎記似的明顯。
蘇沐楠低頭看看自己手背上的印記,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