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清楚,沒有誅滅暴秦。項羽戰功赫赫,卻沒有到以一己之力鎮壓當代的地步。
與秦會晤,絕不能少了其他人。
……
特別是,不管項羽如何威蓋天下,都不可否認在他的頭上,還有一個上司,那便是秦末亂世中璀璨奪目,幾如彗星劃過的楚懷王熊心。
是以,這一場瓜分勝利果實的行動,根本避不開懷王熊心,還有駐守武關的劉季。
……
“少將軍心中可有疑惑?”旁邊范增笑問了一句。
“亞父,這一戰我軍出力最甚,其余諸國亦是,一旦與秦和談,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項羽從來都不是無腦之輩,以往都是他習慣于一力降十會,用絕對的武力去解決問題。
今日張蒼前來,再加上大秦帝國皇帝密書。不管是否真假,關東各地從此不復為秦,此乃勢在必然。
讓項羽糾結的是,關東之法,乃故六國之地,如何分配將會是一個大問題。
特別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項羽放棄不了,也不愿意放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懷王熊心對他的殺心。
一旦沒有了兵權,到時候生死難料!
沉吟了片刻,項羽突然,道:“還有將來置楚懷王于何地,我們又如何自處!”
倉促之間,項羽想到了很多。他不僅是項氏一族的支柱,更是這支楚軍的統帥,牽扯的利益太大。
“少將軍,你可以陳涉吳廣為何而亡,而武信君為何而勝?”范增察覺到項羽的念頭,在旁邊幽幽一聲。
“叔父,又豈是阡陌小兒可比!”
聞言,范增冷冷一笑:“陳涉也好,秦嘉也好,劉季也好,雖則都打著楚國旗號,然都不足以聚結激發楚人。”
“根本緣由,便是楚國旗號不正,沒有聚結激發之力。”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楚南公的這句話,本就是因為楚懷王的仇恨而出,這便是當時老夫與武信君立熊心的根由。”
“要不然,一介牧羊小兒,豈能成為號令天下群雄的楚懷王!”
“果然如此!”項羽拍案一嘆,聽完范增的一番敘說,道:“亞父,以為事到如今,羽兒該如何自處?”
“少將軍明察!”范增還是淡淡一笑:“天下雖亂,然秦依舊有強勢根基,非流散千沙所能滅亡。”
“如今各國一同暴起,勢在一鼓作氣,一舉滅秦。故而,關東聯軍才能眾志成城,一心廝殺。”
“一旦函谷關受阻,武關無路,大秦帝國久不可滅。好不容易聚攏的人心,將會散盡,到時候各國利益沖突,必然矛盾滋生。”
“時間一長,關東聯軍必自潰。到時候,哪怕是我軍也無力進攻函谷關,老夫以為當效仿周制,分封有功之將于天下。”
“在削弱六國實力之際,確保秦楚并立,然后休養生息,假以經年,出兵統一天下。”
……
范增心里清楚,想要滅秦,需要善謀之能士遇到善決之雄才,方可周旋天下,成就大事。
對于當下局勢,范增了然于胸。劉季有張良,而他只能依靠項羽,至于秦二世,必然會有能人而出。
這方天下,真正意義上陷入了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