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間,招賢館中的入秦士子,皆目光炯炯,望向了中央長案之上的秦二世胡亥。
他們都清楚,一旦坐而論道。必將會將自己的一身才能裸露在胡亥面前,這一次坐而論道,將會關系到他們的前程。
正是如此,一時間入秦士子之中,目光火熱,爭斗之心大起。
……
“與陛下對陣?”張蒼微微冷笑一聲,道:“這治國之學,豈是凡俗之輩可握!”
公孫離傲然一笑:“關中乃老秦故土,秦風之中尚且只有無衣,沒有蒹葭,更別說是論道之風!”
張蒼不負公孫離的論必有斷的氣勢,忍不住辯解:“大秦帝國乃法家根基,百年積累,尤豈是一片荒漠!”
“文明風華,雖在于積累。一國文明,絕非立一國之制度,就可以長盛不衰。”公孫離對于大秦帝國的輕蔑顯而易見:“更何況此際大秦帝國沒有了衛鞅,也沒有李斯。”
“浩蕩亂世,天下大爭。大秦帝國距離中原繁華,尚有一段距離。雖看似觸手可及,卻未必能夠勾著。”
“有理有理!”面對公孫離的直言,哪怕是陳平也大為贊同。他清楚,凡成一家之言,又能開館授徒的名家,多如繁星。
諸子百家,天下學派之多,絕不下于一百之數。但是諾大的關中八郡之地,甚至于當初的浩蕩帝國,只容得下法家一派。
由此可見,大秦帝國與山東列國之別。
……
對于這一幕,胡亥只是笑了笑。作為大秦帝國的皇帝,他絕不可能是赤膊上陣,直接與這些事情爭論是非曲直。
沉吟了片刻,等到爭論之聲漸緩。胡亥一擺手,整個人神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這一場坐而論道雖然意義不大,卻對胡亥的形象有極大的意義。
是以,胡亥不得不鄭重以待!
“咚、咚、咚——!”
隨著鼓手擂動鼓槌,兩面大鼓上響起了密集的戰陣鼓聲。隆隆滾過,猶如一首開場戰歌,催人欲起。
一通鼓罷,司儀官吏悠長高宣:“招賢館中,陛下與入秦士子坐而論道大戰——開始!”
左相子嬰走到院落正中高聲,道:“各位士子們,今天下局勢一如戰國,陛下矢志強秦。”
“今日論道只為強秦之策,專為諸位而設。有道是學無止境,士無貴賤,諸位皆可向陛下挑戰……”
場中的公孫離不耐煩了,他高聲打斷:“左相莫要長篇大論,還請陛下上案,與入秦士子論戰。”
子嬰深深看了一眼公孫離,抱歉一笑,向胡亥坐席拱手:“陛下,請——”說罷,便入了西側的坐席。
胡亥環視院落之中的不足一百的入秦士子,聲音宏厚深遠:“諸位,跋山涉水入秦,自是為了賜爵封君。”
“朕向天下頒布求賢令,大要主張便是強秦。其意,已為天下熟知,沒有必要一一重申。”
“今日于招賢館內,與諸位坐而論道。當由諸位示強秦之策,回朕之問,若是大秦朝野上下一致認可,便是勝者。列位以為如何?”
“好!”場中一片呼應:“正當如此!”
這一刻,招賢館中的士子,自是一片歡呼雀躍。他們清楚這樣一來,對于他們最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