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場前,已經升任衛尉的嬴恒全副戎裝,率領著一百鐵鷹銳士肅立迎候。見牛車到來,高聲宣示,道:“奉陛下令,賢士軺車直入咸陽宮——”
長劍一舉,兩列甲士嘩然閃開。張蒼眼底有一絲驚訝掠過,手底下沒停駕著牛車駛進了咸陽宮廣場方才停下。
“咸陽宮正殿已到,請先生下車入殿!”張蒼勒住馬韁,跳下車架,左手向著漢白玉石階一引。
“廷尉,請——”陳平沒有謙讓,徑直朝著通往咸陽宮正殿的漢白玉石階而上。一人獨行,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這一刻的氣勢,有一絲古怪。而緊隨其后的張蒼等人,一如易水送別的燕太子丹等人。
……
胡亥和尉繚、子嬰、頓弱等重臣,已經在咸陽宮正殿之前等候。為了彰顯求賢令之誠,為了表示對陳平的重視。胡亥這一次姿態擺的極低。
眾人目光閃爍,其實望著轔轔而來的牛車駛來。胡亥嘴角微微上揚,大步上前,親自來扶住拾階而上的陳平。
看到大秦帝國君臣齊齊迎接,陳平心頭一熱,忍不住朝著胡亥深深一躬,然后也沒有推辭,走上了只有胡亥才能踏足的御道。
旁邊的子嬰深深皺起了眉頭,隨之化作一陣苦笑。大才當前,胡亥如此作態,本就應當之極。
陳平走到近前,向胡亥拱手作禮:“在下陳平,參見陛下。”
站定在陳平面前,胡亥扶住笑,道:“先生辛苦了,請——”扶著陳平走上九級臺階,走進咸陽宮正殿。
一直扶陳平到正殿中央,最與眾不同的位置坐下。以彰顯大秦帝國朝野上下,對陳平的看重。
一行大臣隨后坐定,內侍上茶后退出,大廳一片肅然。咸陽宮正殿外,樹木參天,一隊隊巡邏甲士來回交錯。
讓咸陽宮大殿之上,充斥著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同樣大秦帝國文武臉色凝重。
這一次朝會,頒布數月之久的求賢令將會有最終的結果。不管是秦二世胡亥,還是大秦朝野上下任何一個人,都極為關注。
……
見眾人坐定,胡亥肅然拱手,道:“先生入秦,已有數月之余,雖未踏遍大秦帝國所有荒僻山川,卻也沿著渭水而西行。”
“招賢館中先生一番短語,震耳發聵,令朕日夜不能寐。今日朝會,特請先生一抒治秦長策。”
說罷胡亥站起身來,轉向陳平深深一躬,“敢請先生教朕,以解大秦帝國之危,以露先生大才。”
這一刻,胡亥態度真誠,同樣又鋒芒畢露。他態度極低,卻也要求陳平顯露蓋世大才。
一代梟雄之資,徹底彰顯無疑!
……
明白胡亥話中之意,陳平座中坦然拱手,道:“不敢言教,但對強秦之策,卻也有一絲淺見。”
胡亥眼底掠過一抹精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平,朗聲:“請先生不吝賜教——”
陳平環視四座,終于將目光落在了帝座之上的胡亥。他不慌不忙,道:“大秦帝國落敗于巨鹿,十數萬九原大軍戰死沙場。”
“二十萬刑徒軍新安被坑殺,五十萬老秦人坐鎮南越三郡。然而趙佗決靈渠,斷棧道,必然不想歸秦,自立之心昭然若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