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殷兩國,一大一小。”言和做過武關守將,是當下秦軍將領中少數幾個好讀兵書且勇猛善戰者之一。
整個大秦帝國之中,除了尉繚與王賁之外,其余大將遠不能及,縱然是秦帝胡亥,也未必能及。
就在胡亥思謀的這一時刻,言和已經大步走到大殿右側下的天下軍爭圖前,他指點著地圖侃侃道。
“魏殷兩國,一大一小。兩國相比,大有不同。魏國坐擁上黨郡,太原郡以及河東郡,可謂是地廣人眾。”
“殷國地狹人寡,只有一郡之地。論士氣民心,魏國乃六國之一,民心士氣在中原大地之上深有根基。”
“殷國為新生國家,在中原大地之上并無根基。魏殷兩國優劣之勢一眼就能看出來。孰先孰后,不言自明!”
言和說了一大堆,并沒有決斷出誰先誰后。只是將魏殷兩國的國力兵勢分析了一番,僅此而已。
“誰先誰后,將軍也未言明!”帝國最高法張蒼不耐繞彎子,忍不住黑著臉高聲問了一句。
“凡事先易后難,言和敢請先攻取三川郡,消滅殷國!”言和悠悠一笑,走回了自己的座案。
大殿之上,一時沒有人開口。位于最上側的王賁,神色隱隱有幾分難堪。
大秦帝國與秦國一脈相承,廟堂風習本色厚重,說粗樸也不為過。在大殿之上,君臣各執一見經常發生。
朝會間,以臣下的身份否定皇帝之言,更是平常。縱是咸陽令等人,只怕也敢在大臣議事的當口反駁。
王賁名望深厚,更是沉默寡言,在大秦帝國大軍之中威望甚高。九原大軍以及函谷關守軍,隱隱以王賁馬首是瞻。
這一刻,只要他開口,自然是一票否決了言和的言論。只是王賁生性謹慎,一如當年王翦。能不開口得罪人,就不會開口。
胡亥目光環視,見到王賁皺著眉頭若有所思,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不由叩案笑,道:“通武候思謀專注,意下如何啊?”
王賁見胡亥點名,連忙收劍心頭翻滾的情緒,霍然起身,對著胡亥深深一躬,道:“末將之見,言和將軍兩國情勢評判大體趨近于事實。”
“論戰事,確實是魏國難,殷國易。然而,若說大秦帝國東出之策選擇先易后難,末將以為不然。”
“通武候,滅國之策先易后難,一直如此!”胡亥眼底掠過一抹精光,幽幽一嘆。
“不。”王賁雖寡言,但論及軍事卻從不謙讓,那怕是胡亥詢問也一點不在乎,隨及大步走到軍爭圖前,道,“大秦帝國東出,才是真正的先易后難。”
“大秦帝國舉世皆敵,縱然當下山東反秦勢力大亂。但若是秦軍東出的消息傳出,山東諸國必然會聯手抵制。”
“畢竟他們因為造反而稱王,山東列王與大秦帝國之間,根本不可能共存。”
“大秦帝國東出函谷關,只是時機到了,足以趁亂虎口奪食。而不是,大秦帝國已經有了席卷天下的強大軍力。”
“是以,秦軍先出,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是為易。等到山東反秦勢力聯合反撲,必將會舉步維艱,是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