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從附近路過的急促腳步聲已經消失了很久,但是獵人仍舊蟄伏在偽裝下,紋絲不動。有時候,獵人也需要去模仿獵物的心態,揣測出它們最有可能選擇的下一步行動方式。
不過,從當前的情形來看,扮演獵物的,確實是己方沒錯了。
“所以我們是暫時躲掉了?”
雇主細若蚊吟的聲音從側旁傳來的時候,除了獵人外,又兼職起雇傭兵的灰露,透過偽裝的縫隙向外扔了塊小石子。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沒引來。
“那當然。”將壓在頭上的一大堆袋子推開,灰露輕緩地將身體從垃圾堆里掙脫出來,盡可能不發出聲音的呼了口氣,“這個位置躲藏起來不錯,就是有點臭。”
“豈止是有點臭……我都快窒息了。你也是,就不能選個好點兒的地方?”
在灰露的幫助下移除掉壓在背上的人類生活垃圾,嘎嘎亞伸蹼捂住鼻孔,忍不住抱怨起來。他本來是打算獨自逃到南城區的另一個酒館去,尋找下次機會逃出德瑞城,但是現在……
“你現在是在逃避追殺的獵物,我替你做的選擇,都是最安全最高效的。”看了眼正前方巷子外的那盞行道燈,灰露拍拍雇主的臂膀,示意他往巷子后面走。牙狼族的嗅覺很棒,所以她剛才蟄伏的這段時間所吃的苦頭,可比嘎嘎亞大多了。
趁著深夜運送垃圾出城的清理工還沒來,灰露三下五除二的把翻落一地的垃圾堆回原位,接著便離開此處,快步去追趕嘎嘎亞。
“你覺得這樣東躲西藏一整晚,有什么意義嗎?”
當灰露趕上先行一步的雇主時,他已經站在巷子的盡頭。
看著街道上有些黯淡的行道燈,灰露從傍晚時購買的背包里取出地圖,看了一眼,“這樣能將你們那位未來族長的部署,完全打亂。你別問我怎么知道的,我猜的。”
“噢。”
即便灰露不道明,嘎嘎亞自己也清楚,這么長的時間困在德瑞城內是為什么。
將德瑞城行商用概略地圖伸到嘎嘎亞面前,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灰露伸爪指了幾個位置,“我們在南城區干掉一個咬尾的,在西城區打暈兩個,又在東城區打傷一個,所以四個城區都有我們的行動蹤跡。”
“說說你的方案。”
“當時天都快黑了,我又戴著面紗,他們想來應該是沒看清我的樣貌。”
灰露他們此時所處的位置,在北城區西偏南的居民區邊緣,靠近昨天傍晚與殺手發生沖突的貧民窟。帶著“尾巴”們繞了一大圈后,他們又回到了燈下黑的位置。
“然后?”
“先上樓。”
收起地圖,人狼少女四爪并用,撐著巷子兩邊的墻壁將身體往上方送去。待到她稍有些費力地登上樓頂的時候,鴨人嘎嘎亞已經坐在房檐邊,自顧自地吃起海菜干。
午夜已過,未被云層遮擋的兩輪銀紫兩明月高掛在天空上,就像神在注視他創造的萬物。
“實話說,我很懷疑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非要說的話,是契約吧。”灰露自己也不明白,這么做到底是逞強,還是恪守信條。看著街對面在云漫山地等于埋骨地的貧民窟,她也找個位置坐下,從行囊里取出塊肉干啃食起來。
“嘎?”
“我們牙狼族人一旦與他人簽訂契約,就算是付出性命的代價,也會去執行。”
“但我們的契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