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一片飄來的云遮住了。
嗒——嗒——
明明已經纖瘦到竹竿一般,壓在雙臂上,卻感覺沉甸甸的。
倒并不是實質的重量,僅僅是一種……
“露雪小姐,你抱著的女孩是……”
“一個亞人奴隸。”
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消失,但嘴角,卻微微上揚著。
終于,可以從這個地獄般的世界上解脫了吧?
“她怎么了?”
“她死了。”
盡管不知道她生前經歷過什么,也不知道她還有什么未了的愿望,陪伴了她生命中最后一段時光的灰露,依然將之帶回了裁縫店。
“啊?那你是要……把她送去安葬嗎?”
“獸人是沒有墓地的。”將亞人侍女的遺體放到嘎嘎亞扯來的破布上,灰露半跪在地,伸出右爪按在了死者的額頭上,“我們死在哪里,身體就回歸為養分,滋養那里的水土。”
“世世代代,循環往復。”
在尤娜的注視下,嘎嘎亞也半跪到地上,將右蹼搭在了灰露爪背上。
這是獸人哀悼死者的簡短儀式,盡管尤娜也擁有一定的獸人血統,但在人類國度長大的她,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同為亞人,尤娜和緋蘭比起來,無疑是幸運的。
“露雪小姐,你們在做什么?”
當修爾貝特的聲音從二樓傳來,灰露和嘎嘎亞同時行動,用那塊破布裹住了緋蘭的遺骸。這里是人類的城市,他們終究不能,讓她就這么簡單的回歸大地。
“只是在哀悼。”說著,灰露從行囊里取出了那張登記有奴籍信息的契約卷軸,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給在場三人講述了一下。
對此,嘎嘎亞并沒有表露出太多的看法,反倒是尤娜和修爾貝特,均為緋蘭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平——修爾貝特甚至表示,要去投訴那家店鋪。
但這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
灰露攙著緋蘭走出那地下建筑群南入口沒多久,將所有復雜情緒都融進一句“謝謝你,主人”的亞人奴隸,就那樣倒在了她的懷中。
緋蘭給灰露提供了重要的線索,所以獵人還是嘗試著救助她。但長期遭受**和精神上的摧殘,再加上突如其來毆打造成的嚴重內傷,死神最終還是奪走了緋蘭的生命。
“抱歉,我只是個獵人,不是醫生。”
緋蘭彌留之際的那句話,像根柔軟的刺,在人狼少女涉世不深的心上,輕輕扎了一個洞。救人,可比殺人難多了。
“所以,耽擱這么久,聯系上你的叔叔了嗎?”
“你自己看吧。”面對嘎嘎亞的詰問,灰露把里瓦特留的字條扔了過去,接著將目光投向修爾貝特,請求道:“我想借用一下你們的馬匹。”
在征得馬匹主人的同意后,灰露將牛車后貨箱里的貨物全部搬下來,放進了還有冗余空間的雜物間。而清空的貨箱,則成為了亞人緋蘭的殯車。
鴨人嘎嘎亞這次沒有幫忙,而是拿著那張字條,坐在雜物間門口冷眼旁觀。
“尤娜小姐,你現在有時間嗎?”
“店里暫時沒有事情,怎么了?”
看著將奴隸遺體放進后貨箱的人狼少女,尤娜猜想到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