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迎敵!”
“放箭!”
“火銃手準備!”
耳邊,只剩下由升音魔螺擴散開的命令在回蕩,時間仿佛重重撞擊在一面凝固的風墻上,然而很快,狂奔中的食人魔們又怒海般暴沸起一片”嗚哈”的附和之聲,如激蕩的長歌般淹沒了整個大地。
浩蕩長野,裂云碎雨的激昂尖嘯,在宛若騰躍的雷電之中升騰。
那瞬間,沉靜如水的大地猛烈沸騰起來,食人魔們雄勁剛猛的腳步聲,搖天憾地,狂風暴雨般襲卷而來。征蹄轟鳴,刀光如電,透著野性的凜冽,透著放縱的飆揚,一股勢不可擋的磅礴之力,以最狂放的蠻野姿式,在眼前這片澀澀灰蒙的大野之上傾瀉奔逐著。
恐懼的種子,在許多人的心里深根發芽,仿佛下一瞬就會長成遮云蔽日的參天大樹——此刻唯一能抑制住它的,只有勇氣。
“牧師,為戰士們施加守護!”
子爵的命令從耳邊飄過,但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
食人魔們奔擊的速度相當驚人,還未沖及一半,卷起的塵末便已遮云蔽日,流沙漫天。看著如此猛烈狂暴的沖擊颶風,許多人失血的臉上凍結著斑駁僵化的驚栗。
我們的遠程火力投射依然猛烈,矢似暴雨,箭如飛蝗,但食人魔卻仍在逼近。在那血與火鋪成的征途上,食人魔們的喊殺聲,一浪接一浪地呼嘯沖擊而來。
是無畏,還是無知?我不知道,在怒潮般洶涌的沸血中,我仿佛聽見狂傲的大風在心靈深處的一隅,豪壯爆烈地呼嘯。
“火銃手,射擊!”
火銃隊爆發式的射擊,在那一瞬間,竟然遏制住了食人魔進攻的勢頭。看著上百米外身體被開出數十個孔洞的那個食人魔,我握著戰戟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它,還活著。
“迎敵!”
零星的食人魔沖過了箭矢的封鎖,但迎接它們的,是堅固的盾墻和如林的長槍。看著被長槍兵將它們一一刺死在陣前,陣線后方認為時機成熟的子爵大人,下達了攻擊指令。
“禪達的勇士們,進攻!”
“殺啊!”
當又一頭食人魔沖進弓弩手的射界死角,而火槍手們又都在重新裝填之際,子爵下達了攻擊命令。除開維持陣線的長槍兵和重盾兵,包括我們步行騎士在內的其余近戰兵種,全都沖出了方陣。
我們的位置在中軍方陣的外側,也就是說,如果沖擊順利的話,我們能將發起進攻的食人魔攔腰截斷。
“殺!”
牧師那【大地守護】加持在身的瞬間,已經將距離拉近到十米的我,吶喊著揮起了戰戟。兩股煙塵的混為一團,反沖鋒的我們和沖鋒的食人魔先鋒,在那瞬間碰撞到了一起。
利刃切開皮肉,鈍器砸癟盔甲,充滿本能的喊叫和咆哮在耳邊回蕩。在瘋狂和血腥的雙重發酵下,人和獸之間的差別被縮小到最低極限。
“殺!”
在我前面那個長劍士被食人魔用戰棍砸得腦漿迸裂的瞬間,我怒喊著揮出戰戟,讓戟刃狠狠地劈在了它暴露于護甲外的脖頸上。
意料之中,裹挾著巨力的戟刃劈開了食人魔堅韌的外皮,烏紅色的血柱從創口處噴濺而出,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我的面甲上。
在這個兩米多高的怪物倒下的同時,喪失視野的我,不得不暫時放慢前進速度,騰出手去掀開面甲。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