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禹終于知道了光頭老板的名字,王富貴。
王富貴的青年旅館便宜卻不廉價,就算多是多人間,總是招待些不寬裕的客人。
旅館的衛生里里外外一絲不茍,飯堂的食物選用當地最實惠的食材,精心烹飪厚道暖心。
沒有許多旅游景點掛著青旅實則強裝文藝的裝潢風格,普普通通廣告店打的店招,與當地民居一般無二的院落,簡潔方便的室內陳設。
入了夜,寬敞的一樓飯堂便化身小酒館,提供的酒水種類不多。
巴川流行的雪山啤酒,這個季節大家常喜歡加上枸杞大棗姜片溫熱了喝。
本地釀造的老白干,用的糧食種類配比各異,突出的是個真材實料。
位處進入高原的要道,當然還有青稞酒選擇。為了多照顧些客人,也有伏特加供人享用。
山區的晝夜溫差大,又是秋季,夜幕漸起的時候王富貴便在院子里開始升火盆。
在樸縣當了許久的旅店老板,他的動作熟練自然,但如今這位油膩胖子躬身的時候,時不時的往院門外瞅瞅。
程禹好好洗漱一番,之前住在店里的時候,跟著王富貴學過一丟丟吉他,這位油膩的中年光頭胖子的吉他彈得好,其實歌也唱得好。
只是每每撥動琴弦他總忍不住感傷,便極難被人說動去彈唱歌曲。
如今他身邊多了位老板娘,沒準晚上能一展歌喉。
下午那個胖子蓬頭垢面出現在旅店的時候便開始吃東西,現在他終于換上了身干凈卻不合身的衣服,一頭長發捆了起來,絡腮胡已經刮掉。
這幅扮相倒是讓程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胖子不與任何人交流,獨自坐在靠墻的地方,享用著豐盛的晚餐。
程禹要了碗面條,大鍋煮的掛面,泡在中午的羊湯里,營養豐富價格便宜對于窮游者是很豐美的一餐。
還有那碎咸菜炒的土雞蛋,新鮮采摘的時蔬任意取用。
淋上點醋,程禹端著面蹲到門口,吸溜了幾筷子面條后問道:“都黑燈瞎火了,不去接人?”
王富貴提著火盆走過來:“讓一讓嘿。”
程禹趕緊護著碗躲開,還是灑了點湯到鞋上。
放好了火盆,王富貴擦了把汗:“我已經打過電話,她正在回來的路上。今天下午就在幾公里外的村子看病,再有二十分鐘就回來了。”
“哦。”程禹想要問問王富貴,能不能跟他學彈吉他。
王富貴打理好飯堂里的事情,沒有如以往開了酒帶動大家開懷暢飲,搬了個板凳在程禹旁邊,王富貴抱起了他那把修補過的破吉他。
聽說還是國內最好最貴的牌子。
調了調音嗎,王富貴輕輕彈了幾下,想要高歌又戛然而止,他側過臉來,屋里白熾燈的昏黃燈光打在他的側臉。
“還說跟我學吉他,也沒看你買把琴。教你的怕都是還給我了吧?”
“讓我試試。”程禹剛好吃完最后一筷子面,喝了口湯將碗放地上。
實際上程禹雖然唱歌水平在線,學起吉他來真的是笨手笨腳,王富貴很花了些心思教程禹,也不過面前讓他能彈出幾個調調來,至于一段曲子那是根本不可能。
王富貴放心的將吉他交給程禹,反正又沒收聽眾門票錢,要真難聽的很,聽眾要找的也不該是王富貴。
這些天程禹一直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遇是不是不會那么簡單,自己會不會突然覺醒許多未知的天分,比如這吉他?
按著老王以前教的,程禹小心翼翼的撥動琴弦。
片刻之后,老王鼓起掌聲,嚴肅道:“很好,居然大多數調子都還能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