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力去搜線索,又要將所得的一切線索,不斷推算,一遍又一遍,生怕遺漏了什么,成為致命的要害。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千般思慮,直到自己窮盡智力所能想到的一切破綻,都盡數補足了,才敢真正定下應付的計劃。
這些年來,莊冥之所以能擊敗淮安十六府的那些老狐貍,不是他比這些人更聰明,而是他更謹慎,也更加專注。
霜靈和白老,都認為自家公子,算無遺策,智謀無雙,遠勝宋天元無數。
卻并不知道,在宋天元與宋老家主下棋的時候,莊冥正在思考如何用計。
在宋天元飲茶品茗,陶冶情操的時候,他也在思考如何用計。
在宋天元練習騎射之術,練習武藝之時,他同樣在思考如何用計。
“宋天元,也算是個角色,只是過于自負,也難以收服。”
莊冥輕嘆了聲,倒了杯酒,輕輕灑在這令牌上,心中念道:“我不知道你對我莊氏商行下此毒手,期間定計謀劃,花了多少時日和精力,但我一定比你花費了更多的時候和精力,用來思考你會用什么樣的計謀,更在思考我又該如何應對你的計謀。”
“其實我未必就比你聰明,但是我比起你來,還缺了兩條健全的腿,所以我沒有你這么多才多藝,而比你更多了一分專注,對陰謀詭計的專注!”
“你棋藝高絕,茶藝甚佳,而且精通騎射,劍術也算高妙。”
“但我不一樣,我是個殘廢。”
“所以我才能勝。”
他這般想著,又取絲巾,擦凈了這令牌,似是抹去了宋天元的痕跡。
其實之前他也確實考慮過,收服宋天元為己用,但此人野心太重,難以收服。
至于放虎歸山,更不可能。
盡管大局已定,宋家潰敗,但宋天元確非俗類,他心狠手辣,用計歹毒,論起缺點,也唯獨自負而已。
若是這一次受挫,被自己所敗,磨了心氣,斂了傲性,收了自負之心,他將會變得更為陰沉,如專攻于心計,會變得十分可怕。
就算沒有了宣城宋家,專攻于心計的宋天元,也必然會成心腹大患。
所以莊冥寧愿食言,也留不得他。
現在看來,有此太極法印,宋天元若是不死,確實有可能成為真正的心腹大患。
好在如今,一切均已塵埃落定。
宋天元終究死了。
只是留下的后患,卻也不小。
“那位異姓王,已經過淮河了。”
白慶來報,低聲道:“三天之內,便入淮安。”
莊冥平淡道:“按照我之前吩咐,權且先做準備。”
說到這里,他伸手入袖中,摩挲著幼龍的腦袋,目光看向百神壺,又說道:“這兩日間,不要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