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語氣溫和,帶著些許關切。
莊冥笑了聲,點了點頭。
旁邊的侍女仆從等人見了,也只覺得這位王爺,禮賢下士,與莊氏商行的十三先生,是為至交好友,正值分離,才如此依依不舍。
——
離開府外。
趙大人的臉色,驟然凝重了下來。
“怎么回事?”
“莊某讓王爺看見了誠意,王爺自然就網開一面了。”莊冥笑道。
“你……”趙大人深深看了他一眼。
“您老不必擔憂,我自有我的考慮。”莊冥含笑說道:“您老與我合作有些年頭了,在近些年來,我親自謀事,何曾失手?之前便讓您做好準備,解封我莊氏商行的店鋪與倉庫,如今您看,我與陳王相談甚歡,待會兒您老回身入府,陳王就會讓您老下令,解封莊氏商行。”
“你怎么做到的?”趙大人眉頭緊皺。
“自有莊某的辦法。”莊冥笑道。
“希望你不是出的昏招。”趙大人說道:“這位陳王,心胸一向不甚開闊,你落了他的顏面,殺了他的人,劫了他的礦石,毒了他的戰馬,毀了他的軍器坊,他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無論你用的是什么方法,在老夫眼中,他至多也只能算是暫且妥協,卻絕不可能真正放下這些事情,不可能消去對你的怨恨。”
“我自然明白。”莊冥平淡道:“只是,他讓我不得安生,我便也讓他不得安生,如今他有所忌憚,便先與我安穩相處幾日,待回頭過來,便是他再度發難之時,關于這些……我早有所料。”
“那你……”
“趙大人放心,我既然敢如此行事,便有十足把握。”
“罷了,希望如你所愿。”趙大人終是嘆息了聲。
“我所求的,自當如我所愿。”
莊冥緩緩說來,目光冰冷。
——
府內。
乾陽及殷明,推著莊冥離去。
而趙大人作伴,也一并出了府邸。
陳王的臉色,霎時間便陰沉了下來。
“王爺……”
身后出現一人,黑色長衫,赫然是替陳王辦事的那名心腹。
陳王看著大門方向的位置,臉色鐵青,眼神冷冽。
“本王在朝堂之上,與那些老鬼勾心斗角不知多少年,都不曾如此被人制住。”
“遠離陰謀亂流最可怕的京城,遠離了天下權勢糾纏最復雜的朝堂,遠離了那些執掌高位的老狐貍,來到淮安所在,卻未想到,市井之間,竟然還有如此人物。”
“本王來到淮安,自比神仙下界,原本沒有將他凡塵螻蟻放在眼里,未曾想到,他權力雖然微末,但謀劃與手腕,言辭與智謀,比那些老狐貍還可怕。”
“你可知道,此刻本王心中,還真有幾分陰溝里翻船的味道。”
說到這里,陳王的臉上,浮現出自嘲的色彩。
那黑衫男子,微微低頭,卻不敢多言。
陳王微微閉目,深吸口氣,靜神片刻,心中思緒浮動。
過得片刻,才見陳王睜開眼睛,眼中依舊陰沉。
“執我兵符,傳令下去,鎮南軍盡數調動。”
“千人押運礦石。”
“千人運送戰馬。”
“再以二千鎮南軍,守衛馬場。”
“命人重建軍器坊,調二千鎮南軍作為守衛。”
“讓京城那邊,盡快調來水工及匠人,重新勘測水路,命二千鎮南軍,隨身作為護衛。”
“本王如今有五萬鎮南軍,看他有什么資格,來攪亂本王的布置?”
陳王背負雙手,逐一吩咐,停頓了下,又道:“你從京城調人,嚴密監察淮安十六府的所有官員,此外……當年西北之事,為本王得來無數軍功,以及朝堂發放的餉銀,后來得以封王,本以為收拾了所有尾巴。”
他看向了黑衫男子,冷聲道:“你再一次徹查內部,既然莊冥能查到,并能詳細列出,足見我等之間,定然還有收拾不干凈的地方!”
那黑衫男子正色道:“屬下明白,定然竭力去查。”
陳王微微負手,沉聲道:“查實之日,就是消除后患之時,待到后患盡除,本王定要覆滅潛龍山莊,奪取莊氏商行,再將這莊冥,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