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眸光所化的烈日,綻放的不是陽光,而是寒潮。
它的眸光之中,深邃無比,蘊藏著極度陰暗的痕跡。
似乎只看它一眼,便能夠將任何修行人扯落仙道,而墜入魔道的深淵之中。
“你來了?”低沉的聲音,卻仿佛響徹九天十地,具有著令人心中森寒的滲人之意。
“來了。”白圣君含笑點頭。
“你要死了。”上古天魔的眸光,似乎洞穿了一切的真相。
“快了。”白圣君應道:“不久之前,嘗試劍開天門,而受大道反噬,壽元已是存留無幾。”
“既是臨死,還不愿安度晚年?”上古天魔沉聲喝道:“事已至此,還想來此送死?”
“早死晚死,也就一年半載而已,與其繼續茍活一年半載,然后躺在病榻上隕落,不若來此直面于你,和你戰個痛快,斗一個酣暢淋漓。”寒潮滾滾,白圣君鬢發飄飛,衣擺飄揚,他視如不見,只淡然回應。
“你全盛之時都殺不了本座,何況如今已是天譴加身的半殘之軀?”上古天魔冷聲喝道。
“但拼了這具殘軀,想必還能讓你再受困百年。”白圣君道。
“你這又何必?”天魔聲音滾滾,傳遍天地之間,沉聲說道:“你以為鎮壓本座,便是積德行善?你這樣的人物,應該知曉,這諸天萬界的天道,是沒有善惡的,那聚圣山的鎮魔功德,不過只是東洲各地的靈氣大勢,經陣法聚合罷了!若真有功德,若真有善惡,若真的是仙道為正,魔道為邪,那么你又何至于為了開天門,沿仙道,而受了天譴?”
“魔言惑人心,果然不錯。”白圣君緩緩說道:“我雖將死,但信念堅如磐石,你動搖不了的。”
“……”上古天魔,沉默片刻,終究出聲厲喝道:“白圣君,你若敢出手,等百年之后,本座脫困,必屠盡你聚圣山。”
“可是,眼下若不出手,在我死之后,無人鎮壓,于十年之內,你必脫困。”白圣君道:“待到那時,聚圣山一樣不能存留。”
“東洲必然不能存留,只是……”上古天魔出聲道:“本座可以答應你,留聚圣山不滅,只毀盡東洲所有生靈。”
“我修行一世,不受威脅,也不曾妥協。”白圣君往前一邁,劍光遍及九天十地,含笑說道:“我的弟子,也是一樣的!今日,我讓你多困百年,日后,他們可以讓你多困千年,而后來的繼任者,必將一代強于一代,在今后的歲月中,若有徒子徒孫能劍開天門,那么我的徒孫,將會代我斬你!”
“白圣君,是你低估了自己,還是你高估了后來者?”上古天魔沉聲說道:“莫說當今之世,便是在上古時代,大能輩出,仙神聚眾,強者無數,驚才絕艷之士數不勝數,可在那等年代當中,單在真玄九印之內,古往今來,論修行造詣,與你相提并論的,也不過一掌之數。”
“魔尊素來桀驁,視眾生為螻蟻,竟如此高看于我,著實難得。眼下在我將死之際,能受魔尊一聲贊賞,死亦無憾。”白圣君聞言,暢然一笑,說道:“我不否認我很出色,但我相信世間的后輩,必將更加出色,在我心中,未來的時代,應該充滿著更為耀眼的希望。”
“可是東洲的各方,準備屠盡你聚圣山的人,在其中還不乏真玄九印。”上古天魔說道:“為了他們這些螻蟻的安穩太平,你值得與本座拼死一戰嗎?”
“值得與不值得,從來不是因為他們這一類人,而是因為整個東洲!只是不巧,他們這一類人,也在東洲之內罷了。”白圣君的劍,指向了上古天魔的雙眸之間。
“你想鎮壓本座,保住東洲,可執掌東洲的他們,卻想要滅你聚圣山,你何苦在此阻撓本座脫困?”上古天魔的雙眸之中,充斥著熾烈的火焰。
“阻你脫困,是為東洲的所有生靈。”白圣君的劍,觸及到了天魔的眉心,而他本身的眉宇,已經結了一層寒霜,但他的神色,依然平淡,出聲說道:“至于你說的那些家伙,雖然算得是強大,甚至已到了真玄九印的境地,但他們均已自認前路斷絕,疏于修行,一心只知勾心斗角,而我一向認為,他們都是沒有了求道之念的廢物,就憑一群廢物,又如何能滅我聚圣山?”
“那就等本座脫困,滅盡你聚圣山!”上古天魔震怒道。
“你等不到的!”白圣君一劍刺入天魔眉宇,輕聲道:“我會阻攔你,替未來的后輩,爭取成長的時日。而不遠的將來,他們將會在你脫困之前,將你斬殺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