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側,莊冥也一并而行。
那位真玄七印的太上長老,則是背著尚未徹底蘇醒過來的前任觀主,化作一道光芒,朝著后山洞府而去。
“你似乎并不顧忌他是不是去請動我紫煙觀各位太上長老的。”一直沉默不言的紫煙觀主,忽然主動開口。
“我何須顧忌?”莊冥淡然道。
“這倒也是。”
紫煙觀主自嘲了一聲。
他重新踏足山門,再度站在宗門大殿之上,隱約又恢復了三分掌教的威嚴,添了一分大派的自信。
但只在莊冥這一句話中,所有的威嚴與自信,都頃刻破碎。
這紫煙觀當中,所有的大修行者,盡數捆到一起,多半都不在對方眼中。
今日惡客上門,紫煙觀顏面無光。
“觀主。”莊冥見他自嘲不已,不禁笑著說道:“雖然我不介意繼續與你交談,讓你心情繼續郁悶下去,也不介意讓你給我介紹紫煙觀的景色與諸位修行的道友,同樣不會介意你紫煙觀為我設宴招待,但想必觀主應該會很介意。”
“……”紫煙觀主聞言,略是沉默,帶回來了這么一尊大神,他自然是極為介意的。
“以觀主此時的念頭,應該是要立即帶我前去觀看石碑,然后我看過石碑,就該立時滾下山去,與你紫煙觀再無半分瓜葛。”莊冥笑道:“又或者是我看上了石碑,拿龍族精血與你交換之后,帶著石碑滾出紫煙觀,從此不再與紫煙觀有任何聯系。”
“你似乎很善于揣摩人心,連本座的想法,在你眼前,似乎也展露無遺。”紫煙觀主嘆道。
“適才我所說的這些想法,皆在情理之中,自然不難猜測。”莊冥笑著說道:“當然,也許你并不想我觀看石碑或者交換石碑,而想著將我圍殺于紫煙觀當中,若是有這般想法,也不為過,但若是有這般舉動,我便會感到極大的意外了。”
“所謂意外,是因為你太強大,而紫煙觀上下合力也圍殺不了你,所以在你眼中,料定我紫煙觀便不會動手?”紫煙觀主道。
“按道理說,紫煙觀的掌權人,并不是愚蠢之輩,他若做出愚蠢的舉動,有悖于常理,自然讓我感到意外。”莊冥笑道。
“你看得確實透徹,本座有這個想法,但不會有這個舉動。”紫煙觀主平靜說道:“或許應該說,是不敢有這個舉動。”
“那觀主還在等著什么?”莊冥問道。
“走罷,本門立宗石碑,在大殿之后,云橋盡頭之處。”紫煙觀主頓了下,說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自然。”莊冥點頭道。
“隨本座來。”
紫煙觀主這般說著,緩緩前行。
他神色漸生復雜之意。
前方就是本門的立宗根基。
歷代以來,只有繼任觀主者,才有資格越過云橋,得見象征著宗門根基石碑,觀看并加以領悟。
但這一次,他作為當代觀主,卻要領一個外人,越過云橋,去觀看只有本門掌權人才能領悟的石碑。
而且,接下來這石碑還能不能保住,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自紫煙觀開宗立派以來,這是第一次有外人踏足云橋,更是第一次有外人見到紫煙觀的立宗根基。
這也是第一次有本門掌權人親自領外敵踏足山門,來領悟宗門最大的隱秘。
這甚至是紫煙觀立宗八千年間,最大的恥辱。
他心中思緒繁雜,腳步略重三分。
在寂靜的大殿中,腳步聲顯得頗為低沉,如他沉入谷底的心境。
而莊冥腳步輕緩,如閑庭信步,在他身后。
“這就是所謂云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