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冥修為提升,對龍衛而言,是一件幸事。
但在大楚之內,也是一種隱患。
就算劉越軒眼高于頂,也不得不承認,大楚學士府之內確實臥虎藏龍,有著諸多奇人異士,不乏高深之輩,若是接連出現如此古怪的變化,學士府必然會排查出大楚內部之人,在寧殺錯而不放過的鐵律之下,就算所有龍衛都被揪出來,劉越軒也都不會覺得意外。
“去罷。”
劉越軒揮了揮手,又說道:“岳廷和聞旱他們,也都是龍衛,想必都得到了提升,不過岳廷一向聰穎,讓他見機行事即可。”
古山應了一聲,卻停頓了下,又道:“適才的提升,是源自于龍君,也即是說,龍君愈發強大,即將歸來?”
劉越軒看了他一眼,說道:“快了。”
古山沉吟片刻,才道:“古司正大長老以及其他幾位長老?”
劉越軒默然片刻,說道:“聚圣山大劫,就連龍君都有隕落之危,只能將計就計,闖入虛空裂縫,尋得一線生機,你爺爺他們,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隕落在虛空亂流之中,為龍君趟出了一條生路。”
古山沉默下來,旋即施了一禮,道:“多謝先生相告。”
他一禮落畢,轉身而去,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于天際。
劉越軒朝著他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嘆息了聲。
銅鏡之中,傳來老者的聲音。
“當初你調他爺爺去聚圣山,實際上便是調這一批龍衛去赴死,用性命去虛空亂流當中找出一條生路,用尸首鋪就出來的生路……”銅鏡老者說道:“他已經看出來了。”
“他有怨氣,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他忠于龍君,遠勝于大楚王朝的官員對楚帝的忠義,即便是我如今調他去送死,他也不會拒絕。”劉越軒輕笑了聲,道:“但他親人長輩受我調派而赴死,他心有不滿,人之常情,在所難免……真要說來,這批龍衛,最初在山林之間出來,不通人世,淳樸天然,如今也大多變得心思靈敏,看出了很多事情。”
“這是一件好事,但也有弊端,比如他對你心生不滿。”銅鏡老者說道。
“總歸是利大于弊。”劉越軒嘆道:“二十余年間,不斷有龍衛,陸續送入大楚之中,至今隕落超出三百人,而最初的那一批龍衛,只剩下寥寥十余人了。”
“在戰爭之中,機會無窮,軍功加身,對于將士的提拔,要簡單得多。”銅鏡老者說道:“雖說犧牲不小,但好歹余下這十來人,都已算是身處高位。”
“這倒也是,大楚王朝征戰八方,上面死去一批,下面就要上來一批,而且隨著疆域擴大,便有需要更多的文臣武將,有著更多空缺的官職位置。”
劉越軒笑道:“若不是這個特殊時期,想要升到大楚高層之中,少說也是百年的光景……”
他這般說著,忽然松手。
釣竿脫手落下,朝著懸崖掉落而去。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說道:“該動身了。”
聲音才落,又見官印之上,光芒閃爍不定,他點了開來,露出異色。
“怎么?”銅鏡老者問道。
“天機閣少閣主唐浩成率天機閣十二太上長老,進入東元大軍,在東元神將唐勝武身旁出謀劃策。”劉越軒笑著說道:“想必是楚帝覺得攻打聚圣山,事關重大,因而為了穩妥,才抽調過來的,不過……對諜報一部來說,天機閣參與其中,還真有點兒搶生意的味道。”
“有天機閣在,你恐怕不好作手腳了。”銅鏡老者說道:“唐浩成及十二位太上長老,與你一同在東元大軍謀事,你要小心自身的身份暴露以及大衍算經的所在。”
“無妨。”劉越軒收了官印,平靜說道:“現在天機閣,能入我眼,不過兩掌之數,天機閣主算是一位,太上長老之中也有幾位,但不在這十二人當中。至于唐浩成,若在二十年前,我還要避他鋒芒,可是如今,他不過小輩而已,無論是他真玄初境的修為,還是他在測算天機的造詣上,都已遠不如我,他不但沒有資格與我博弈,他甚至只能是任我擺布的棋子。”
“你好像有些小瞧這位少閣主了。”銅鏡老者輕嘆說道。
“老師……”劉越軒輕笑道:“你有些小瞧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