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隱約認得這人,正是蘭亭夏集那天,陪在步經平一邊袖手旁觀的越州官員,只是十幾天不見,換了一身官服穿。
……
……
公孫龐伏擊七司失敗,對鄧小閑突然實力大漲心有余悸,自忖不是這花道士、晴山先生加上陌生和尚的對手,再加上他曾夸下海口,說出了事情自己來扛,眼下“那書生”被風刮跑了,不論是高人來救他,還是遭了別人暗算,總之這筆賬都要算在他公孫龐頭上。
這樣一琢磨,越州城他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他一回來便收拾細軟,典了宅院連夜逃之夭夭。
公孫龐當然不知道,自己是中了秦相公的計。
但是黃雀在后的秦相公,同樣如坐針氈。他原本打的如意算盤,讓公孫龐他們去伏擊步執道,等他們打到難解難分時,才讓瘋老頭出手擄走這書生,再逼殺了他,假如瘋子手軟,那么等他手中毛筆墨汁一干,秦相公便可以自己出手。
只要那書生一死,鬼捕七司必然土崩瓦解,而余家贅婿在越州被殺的消息勢必要驚動督察院,公孫龐等人設陷伏擊他,自然是活不成了。到時整個越州的鬼捕生意便任憑秦相公一家獨吞。
他千算萬算,偏偏沒有算到,自己竟一語成讖:那書生真知道老瘋子是誰!
親眼看見老瘋子返老還童,秦相公差點嚇破了膽,像條喪家犬似的逃回了家,又怕那瘋子找上門來,轉去自己妹夫家躲了一天,睡了一晚才想起來,這件事情的把柄明明是握在自己手上的。
那余家贅婿若是舊神余孽,自己還怕他什么?于是,一大清早,他便去府衙告狀了。
……
……
街旁茶樓雅室,汪鶴已經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
步安臉上輕松,心里卻翻江倒海。
面前這官自稱是越州北城巡檢,是個八品武官,還是越州知府劉大人的妻弟。
今天早上,有個姓秦的修行人去府衙告狀,說事關鬼捕七司步執道,無巧不巧,正趕上汪鶴在場。
照理這種事情不該由汪鶴管,但是聽到步執道三個字,他便上了心,等到問清事由,不由分說地命人把那姓秦的一頓毒打,治了個誣告之罪給下了大牢。
“……越州鬼捕都被你搶得做不成生意,竟然連這種誣告罪名都想出來了。”汪鶴笑嘻嘻搖頭,接著正色道:“不過步公子,七司最近鬧得這么兇,我姐夫倒也為難得很。”
原來,正如章順對步經平解釋的那樣,假如有人跑去城外村鎮捉鬼振農,倒還說得過去,可在城里這么搞,卻犯了官場上的忌諱。
越州知府劉大人對鬼捕七司看不順眼,只是投鼠忌器,怕收拾了余家贅婿,會得罪了余喚忠,于是便指使自家小舅子,來跟步安打打招呼,讓他不要“鬧得這么兇”。
汪鶴領了命,正愁怎么跟這位江湖上頗有兇名的“步爺”牽上線,秦相公就很體貼地送上門。
有人這個“人情”,汪大人就好開口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