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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開元寺。
剛過了晌午,大雄寶殿外,一群小和尚探著腦袋,往里張望。
廣念恰好路過,也湊過去觀瞧,一邊輕聲問道:“瞧什么呢?都瞧什么呢?”
“噓……”有個十來歲的小和尚扭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來的是廣念,便愈加激動了,低聲道:“師叔快來看,來了個菩薩也似的女施主,說要求見方丈呢。”
“快讓我瞧瞧,讓我瞧瞧。”廣念說著便將腦袋擠了進去,輕聲道:“你們這些小東西,打小便在山上,何曾見過世面……咦……這回的女施主還真……還真是……真是好看得緊……”
漸漸的,四周松快了些,仿佛沒人跟他擠了,接著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急別急,等我看上一會兒,再來換你……”廣念朝身后揮揮手,一雙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大殿內。
身后那人似乎急得不耐,非看不可,廣念被他拍得惱了,回頭瞪了一眼,緊接著神情精彩起來。
方才那群小和尚早已鳥獸散了,他身后只站著一個五六十歲,一臉刻板的老僧,正是開元寺監院廣恩。
“師兄……”廣念撓著腦袋轉過身來,嘿嘿笑道:“你的神境通又有長進了,來無蹤去無影的。”
“出家人六根清凈,像你這般,還成何體統。”廣恩淡淡地看了這小師弟一眼,然后自顧自轉身走了,走到幾步外,才自言自語般道:“我的緣法何時成了神境通了?”
廣念笑嘻嘻地看著他走遠,然后吐吐舌頭,低聲道:“方丈都說我六根不清凈了,你管我?”
“師弟興許是真的忘了,我的緣法是天耳通。”廣恩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的意思是,師兄管我,分明是管對了!不管不成才!”廣念咧嘴一笑,一點都不尷尬,心里卻暗罵:明明神通不能對著同門用的,偏偏這天耳通不擇人,想閉上耳朵都不行,實在是鉆了戒律的空子,太不公平了。
這回,他沒有再說什么,只管探頭,再去看殿上的女施主。
只見殿內那位女施主,穿著一身養眼的鵝黃色襦裙,正對著知客僧道:“大師還是通報一聲試試,興許方丈愿意見我呢。”
知客僧一臉慈祥,卻兀自搖頭道:“女施主還是請回吧,方丈這些天,真是是在閉關清修,誰也不見的。”
那女施主一臉愁容,忽然又道:“那這位大師,可認得寺中這三位僧人,一個十三四歲貪玩嘴碎,一個三十出頭心寬體胖……”
廣念一邊聽,一邊納悶,開元寺里十三四歲的小和尚倒是不少,可要說哪一個貪玩嘴碎,卻實在想不起來,三十出頭心寬體胖的,就更多了。
直到他聽見那女施主說“還有一個,二十七八是個啞巴”,才反應過來,她是說的廣慧師兄。
如此說來,三十出頭心寬體胖的,莫非是廣開師兄?
可十三四歲,貪玩嘴碎的又是哪一個呢?
他正蹙眉思量,只聽得大殿里,知客僧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道:“女施主說的,可是廣念、廣開與廣慧三位師叔?”
什么?你說貪玩嘴碎的是我?廣念差一點起身質問那知客沙彌,可不知為何,卻還是一扭頭,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