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聽白咽了口唾沫,喝盡了殘酒,蓋好了葫蘆蓋子。將它把玩在手中,此際他思緒異常的清晰,許多以往不明白的關卡都通了。
“我房間還有一些。”寄凡想接過葫蘆,去取酒。
“過猶不及,夠了。凡兒,我今夜所講,除天地外不得有第三人知。咳咳.....,我剛才才想明白,梁筌得了這件神物后,竟把他送人了。這當中有什么玄虛已不可考究,但能讓樓觀派之主高看一眼的人物豈會是無名之輩,你能否猜到是誰?”
“誰?”兩人四目相接。
“王中孚!”寄聽白沉沉咬出一個名字。
“嗯,原來是王喆!”寄凡點頭,原來是他。世間事果然有著出人意料,又理所當然的關聯。
“沒錯,就是全真教主王重陽。當時戰火紛爭,英杰輩出。漢家衣冠怯怯,一偶偏安之地也即將難保。金人爛到了根子里,已日薄西山。草原英豪,煞氣沖霄。王喆老家在陜西咸陽大魏村,恰好梁筌的故鄉也在附近。傳說王喆在終南山下遇到了神仙,你說他在甘河鎮遇到的神人是誰?除了梁筌還有何人?王重陽遇到梁筌后,就在終南山閉了苦關。全真一脈,全精全神全氣,求的是三教歸一,最終鎖住心猿意馬降服心意。外人看來,總覺得這是唯重修心見性,追求長生鄙棄**。其實不然,一字定真,法不輕傳,全真七子得王喆真傳的,只有長春子。”
說到這里,寄聽白停住,他需要緩一緩氣。老頭子手腳開始發冷,只余下胸間一股熱力撐著。寄凡雙肩抖了一下,隱約有了一些明悟,卻又摸不準。
“梁筌是什么人物,掌道門外丹真玄,古今以來能摸透參同契的,肯定要算上他一個!玉璽到了他手上,怎會沒有感悟?梁筌傳授王喆的東西,王喆只交給了丘處機。內外不可分,外丹內丹缺一不可,沒有外功積累,沒有外物相助君臣相輔,怎可得道?光修真性神氣,修一輩子最終也會爛在泥地里。王喆出身豪族,看他當初選的弟子就知道,除了譚處端以外,誰不是衣食無憂出自世家豪族。論出身,長春子家世最正,棲霞名門之后。”
咳咳咳,寄聽白前額散出一層密密的汗珠,直視前方的眼神時而迷蒙時而深邃。寄凡伸指點在他腋下,噗,老人咳出一串血痰,氣順了一些。
“凡兒,你說.....丘處機當初為何要選鐵木真...他其實由始至終都在等著鐵木真!全真教的功夫是道門內丹一脈絕頂,那長春子為何要隨鐵木真南征北戰活人無數,后來又在北京城立白云觀度人萬千?那方玉璽到底在不在他手上!另外......還有一件事,巧合的令有心人驚異。丘處機、鐵木真,倆人是在同一年離去的,難道這....真的就是巧合?”
寄聽白用盡全身力氣轉過頭顱,興奮的盯著寄凡!他咬牙堅持斷斷續續癡語著。
“你說,誰見過丘處機的遺蛻,癭缽下面那具法體當真就是長春子?又有誰知道.....鐵木真埋在了哪里?凡兒,云嶺墓藏內那位前輩留書道........其實,儒家道門,各派先賢設了一個局來坑...一代天驕...誰料到后來......,紅裳....紅裳...你來了,來接我了!”寄聽白眼中神光終是散了!
床榻間動靜消失,寄凡扶著寄聽白左臂,久久不能做聲!昏黃燈影下,一代豪杰就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