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清濛濛。
說不上是白天還是夜晚。
光線還夠,至少是足夠看清周身遠近的一切東西,但是當周昂站起身來向更遠處看,卻只能看到清清濛濛的天地。
好像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一團大霧里。
氤氳,朦朧,縹緲。
蒙了一層紗也似。
周昂愣了片刻之后回神,下意識地就猜這應該是在夢里。
但偏偏身體的觸感,那種空氣的微涼,激得皮膚陣陣緊縮,微微有一些小顆粒的感覺,卻又是如此的切身且敏銳。
做不得假。
隨后他腦子恍然一亮,想到了兩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會不會是師父回來找自己了?他把自己拉到這里來的?
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難道是鏡子終于想通了,要給自己托夢了?
此時下意識地轉身,他看到了自己起身的大青石上,放著一面小巧銅鏡,一塊竹牌,以及一把匕首。
這是自己的隨身老三樣,只是缺少了香囊里的那些符。
他趕緊過去,把三樣東西都拿起來,想收起來,卻發現身上只有一條大唐流行的直筒式的大褲衩子,東西根本無處可放。
“鏡子兄,是你要給我托夢嗎?”
彼此相處兩個月,已經熟到不需要刻意把話說出來了,周昂只需要在心里冒出一個想法,鏡子就能知道。而且周昂知道它能知道。
但這一次,這個想法一出,鏡子卻似乎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沒有往腦海里傳遞的那種模糊的意識,更沒有像里寫的那樣、在自己面前漸漸具現出來的一個人形。
所以……鏡子不是要托夢嗎?
看來這里的確不是夢境?
周昂一時間有些迷糊,下意識地拿著東西左右走動幾步,但無論近看還是遠眺,除了樹林、低草、遠處縹緲的霧氣,別的似乎什么都沒有。
他正發呆,忽然感覺手里的鏡子微微一動,隱隱有些發熱。
周昂下意識地嚇了一跳。
上次這鏡子發熱的時候,自己隨后就看到了李銘。
那一次,周昂只是能感覺出來它有些微熱罷了。
而這一次,是握在手心里,清楚地感知到那股熱度倏然而來,竟是比上次要熱了許多。
只思考了不到一秒鐘,周昂顧不上自己身上只有一條大褲衩子,第一時間便向著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疾掠而去。
說是小樹林,其實是倒下的大樹周圍長出一些小樹,圍繞著亂七八糟的灌木叢罷了——光著膀子一頭扎進去,結果可知。
周昂身上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劃出了好幾個口子。
但他沒敢叫出聲來,而且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這次躲藏,簡直無比的正確,而且自己沒叫出聲來,也是無比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