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洵聞言笑起來。
恰在此時,茶已煮好,那侍女小心地篩茶、分茶,隨后將淡黃色茶香漫溢的一盞茶,奉到了面前,低聲道:“少爺請用茶!”
呂洵微微俯身、點頭,端起來,小抿一口,笑問:“我該如何回復?”
侍女已經將第二杯茶奉到呂濤面前。
呂濤卻看都不看,想了片刻,緩緩地道:“咱們如今有若無根飄萍一般,倒是的確需要借些力量,才能扎下根來。但這個力量,最關鍵的還在郡祝衙門那邊,也就是說,只有那出身玄都觀的沈明,才是此事的關鍵所在,余者皆無足輕重。”
頓了頓,她終于端起茶盞,啜飲一口,卻又道:“不過像杜氏這樣的本地人,若是愿意投靠,倒也不好拒之門外,他們畢竟還是有用的。”
“也罷,便以千金,市此馬骨吧!你后日里去杜家,可以告訴他們,他家那位小姐,可以到母親身邊來伺候,便給她一個義女的名頭又如何?或者……”
說到此處,她嘴角微抿,露出一抹薄薄的譏諷笑意,道:“他們若是嫁女,也無不可。卻只能與你做一房小妾。……我家何等門第,他杜氏又是何等門第?憑他家一庶出女子,居然妄想嫁到我家來做未來主母……呵,回頭尋個機會,倒是要小小敲打一下才好!”
呂洵聞言凜然,思付片刻,認真地點點頭,道:“諾!我聽姐姐的。”
呂濤點點頭,又小飲一口香茶,放下杯子,這才道:“此事也就罷了,成與不成的,都沒什么要緊。等家里安頓下來,還是你去郡祝衙門取得一個公開的身份更重要。對了,今日宴飲,可有什么值得一說的人事?”
聽到此處,呂洵便知道,剛才的事情已經揭過了,于是他的神態自又略略放松一些,想了想,笑道:“倒也沒什么太值得說的,那杜營倒是勸酒,但我父孝在身,又不能喝酒,我們便是連歌伎也不曾叫,若是阿汜去了,定會覺得十足無趣……哦,對了,倒還真有件事要告訴姐姐。”
“說。”
“我們在望江樓坐著的時候,中途出了件事情,那杜營想在我跟前顯擺他們家在本地實力雄厚,不想卻一腳踢到了石頭上!”
說笑間,呂洵便把剛才在望江樓上,那杜營與縣祝衙門一班人沖突的過程,以及到最后還是自己出面去解圍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說了。
末了他才點評道:“杜營出了丑自不必說,此番倒是我第一次見到翎州縣祝衙門的一干官方修行者。當時腦子里想著父親生前對幾個人物的點評,一一對照眼前之人,想來應該是把他們都認個差不多了。也未曾深談,只是第一印象,覺得那高靖應是一如父親當日所斷,才德俱是中流,能得人之心,能得人之力,但才具畢竟有限,就算不會止步于縣祝一職,想來上升的前景,也是有限。”
呂濤聞言,淡淡點頭。
呂洵又繼續道:“余者大多憨厚平實之輩,倒是父親當日評點過的那個周昂,不但形容俊偉,人物風采也的確過人。然可嘆之處在于,此人一望可知深淺,其腹有華章,胸藏機謀,卻絕非搏命之人。若是沒有大的機緣逼他一逼,怕是此人能得華屋一廈,美人在衾,便會裹足不前了。”
呂濤聞言緩緩點頭,道:“志不過萬兩銀。”
呂洵聞言笑起來,復又感慨,點頭道:“父親當日此言,實在入骨。”
呂濤笑笑,又問:“還有嗎?”
呂洵正色起來,點頭,道:“有!”
頓了頓,他道:“今日望江樓上,我最大的收獲,就是見到一人間神品!”
“哦?”
“那人名叫陸進,以我觀之,似乎竟是那周昂的仆從之類,但偏又出入于一班官方修行者之中,想必已是有了些機緣。但他實力極淺,應該是剛剛開竅不久。”
“此人有何殊異不成?”
“此人身高近丈,天生神力,兼且眉有龍骨,鼻張地氣,正合父親當日所說人間三神品之第一神品!此人不修行,乃萬人敵,此人若修行,可敵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