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再有主見,有目標有理想,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而已。
她長到那么大,還從來沒有一次真正的離開過家。
所以可想而知,當這樣重要的一個節日里,過去她自己也總是那親親熱熱的一堆人中的一個,甚至是被捧在掌心的一個,現如今卻被圈禁在這樣一個小跨院里,被隔離在這個家的外面,她的心情,實在是不可能好的起來。
但她并沒有哭。
她就這樣安靜地聽著外間那模糊傳來的熱鬧響動,腦海中一時回想起往昔的熱鬧,一時又不由想到那個沐浴在晨光中的高大俊朗的人。
時而心中酸澀孤寂,時而又覺心甜如蜜,覺前景萬丈光芒。
她就這樣呆呆地,連坐的姿勢都沒變,不知不覺月影近中,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側耳去聽,卻發現連外間那模糊傳來的熱鬧,都已經是散了,而自己的身體因為久坐,似乎腿腳都有些麻木。
她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以手撐案,站起身來。
恰在此時,她身后忽然有個聲音道:“小姐一人枯坐,時而嘆息,莫非是在感慨天命不公,明明如花美貌,怎奈卻是妾生庶女么?”
這話一出,杜蘇聳然一驚。
她猛地回頭看過去——此前她要賞月孤情,不止趕了侍女小紅去偏房,甚至還特意吹熄了所有的蠟燭,此時看去,自己身處月色之下,房間內卻是暗幢幢的,什么都看不清——“誰?誰在那里說話?”她道。
有低笑聲傳來。
忽然一下,房間內的四五盞蠟燭同時亮起,一時間明光大放。
杜蘇驚得下意識后退半步,卻正好抵在窗前小案上。眼睛閃躲片刻,她才真的扭頭去看,卻見一中年婦人正面帶笑意,立在房中。
她愣了片刻,“方嬤嬤?你怎么……你……”
這中年婦人姓方,自她記事起,便已在府中差遣,此前甚至被分到她的房下粗使,在她的院子里呆了足有四五年的光景,直到去年,才被調派他處。
而他們杜氏家里雖然門第不小,卻畢竟只是地方士紳,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就算是父母再怎么看重,院子里使喚的下人也是有限,是以相處多年,她與這方嬤嬤還是比較熟悉的——她此前與這方嬤嬤的關系,甚至相當不錯。
此時聞言,那方嬤嬤道:“小姐勿憂,勿怕!我絕無害你之心!”
頓了頓,她道:“只因當年你祖父曾救我一命,我立誓要為你們杜氏效命二十年,庇護你家安寧,以償恩德。現如今,眼看二十年之期將至,我馬上要走了,卻唯獨對你放心不下,是以,臨走之前特來見你。”
“小姐,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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