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道:“你估著值多少錢?”
此時,還沒等那郭大開口,掌柜的忽然笑著道:“客官,您要賣東西,自然是有個價兒的,哪里有叫我們買東西的人……”
那郭大忽然抬手,打斷了掌柜的話,他又低頭看看手里的匕首,想了想,認真地道:“是個好東西,實不相瞞,對俺們打鐵的人來說,單這料子,已經想要,客官既然要賣,就痛快些出個價吧,只要不是太貴,俺都要了!”
周昂聞言繃著臉,伸手,那郭大倒是痛快地把“桃夭”還了回來,周昂接到手里,便帶著些不悅地道:“我又不懂這些,你們叫我出價,莫不是想坑我?”
說到這里,他語帶憤慨,道:“那我干脆不賣了!我去問問別的鋪子!”
“客官且住!”
那郭大聞言趕緊叫住周昂,猶豫了一下,道:“客官莫惱!既然你說自己不懂,那俺就先出個價,俺給你六十兩!”
說到這里,他道:“客官也不必急著答應或拒絕,俺給這個價,你且放心里,拿著東西去別家鋪子也詢問一番,到時您再決定賣不賣給俺,可行?”
周昂愣了一下,一時沒有作答。
那掌柜的這時又忍不住在一旁幫腔,笑道:“客官須知,我們郭大師傅素來的為人,是絕不坑人的!”
周昂點頭,“好!那我問一圈再說!”
說完了,他略有些失望地轉身走出了老郭鐵匠鋪。
事實上到現在,他原本的計劃已經被全然廢棄掉了,走出鐵匠鋪之后,他雖然下意識地往回走,但心里卻在飛速地思考著接下來的辦法。
那掌柜的是個好生意人,但他作為縣祝衙門的線人,一頭在這邊,一頭在那邊,此番試探不成,一時間周昂也是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么從他身上撬開一道口子——他既不想亮出自己的官方身份,又不想用什么強硬的手段,只想像一條魚一樣,悄無聲息地游進那個地下修行者的圈子。
但這一次的試探卻清楚地告訴他:能夠多年間游走在黑白邊緣還能如魚得水的人物,是不會那么容易暴露出來的。
這個時候在大街上漫無目的走出去一段路,他忍不住想:要不,自己可以在縣祝衙門那邊請幾天假,然后想辦法喬裝改扮一番,裝作是一個外地來的修行者,去建立一下新的身份,然后再嘗試跟他們搭線?
腦子里這么想著,來到一個路口,周昂剛要轉道往崇光坊的西門去,眼角余光卻忽然瞄到了一些不對勁——自己好像被跟蹤了!
周昂心里微微一怔,隨后飛快地就反應了過來——自己剛才走眼了!
那郭大看來沒有他表現得那么“外行”和簡單啊!
這一刻,他的腦海里心念電轉,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可能——
會不會是別人在跟蹤自己?
這個可能飛快地被推翻——不可能!
無緣無故,誰跟蹤自己一個普通的讀書人作甚!
會不會他單純就是想派人跟著看看,看這把“桃夭”在別的店鋪被估價幾何?